幽蓝的火苗“噗”地一声窜起,安静地燃烧着。
我把铁盒,连同里面所有属于“陆沉”的印记——那张印着我和苏晚合影的旧身份证,那本盖着“已婚”印章的旧护照,那些绑定着共同账户的银行卡——一样一样,毫不犹豫地,投入了火焰之中。
纸张在火舌的舔舐下迅速蜷曲、焦黑,化为灰烬。塑料卡片发出难闻的气味,扭曲变形。火光跳跃着,映在我冰冷的瞳孔里,像一场沉默的祭奠。
祭奠那个叫“陆沉”的男人。祭奠他那可笑又可悲的五年婚姻。
火焰渐渐熄灭,只剩下铁盒里一堆黑色的残骸,散发着余温。
我关掉燃气灶。屋子里重新陷入黑暗,只有窗外哗哗的雨声。
拿起那个装着新身份和机票的文件袋,还有那个小小的、冰冷的U盘。我最后扫视了一眼这个空旷冰冷的“家”,目光落在客厅那个不起眼的摄像头角落。
苏晚,这份“生日礼物”,希望你喜欢。
我拉开门,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门在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屋内所有的死寂和过往。
走廊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惨白的光线拉长了我孤身一人的影子。电梯下行,数字不断跳动。走出单元门,冰冷的雨点再次打在身上,但我感觉不到丝毫凉意。
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到面前,停在积水的路沿边。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年轻但异常沉稳的脸,是我的助理,陈默。他眼神锐利,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
“厉先生。”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
我拉开车门坐进后座。真皮座椅散发着冷冽的气息,隔绝了车外的风雨。车内异常安静,只有雨刮器规律地左右摆动,刮开挡风玻璃上不断流淌的雨水。
“去机场。”我的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冰冷。
“是。”陈默没有多问一个字,干脆利落地启动车子。引擎发出一声低沉有力的咆哮,车身平稳地汇入雨夜的车流。
窗外,被暴雨冲刷的江城急速倒退。那些熟悉的街道、霓虹、高楼,在雨幕中扭曲变形,最终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斑,迅速消失在视野尽头。像被按下了快退键,将关于“陆沉”的一切,仓促地、毫不留情地抹去。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里不再是苏晚低头沉默的画面,不再是钻戒刺眼的反光。取而代之的,是新加坡樟宜机场巨大的穹顶,是即将展开的、属于“厉珩”的版图,是那些需要他亲自去征服的、冰冷的数字和残酷的战场。
心口那片被刀捅穿的空洞,此刻被一种更坚硬、更冰冷的东西填满。那是野心,是蛰伏多年后终于破土而出的锋芒,是洗刷耻辱的唯一方式。
车子在机场高速上飞驰,离那个埋葬了“陆沉”的“家”越来越远。雨点密集地敲打着车顶,像无数只冰冷的手在催促。
别了,江城。
别了,陆沉。
别了,苏晚。
飞机巨大的引擎轰鸣声穿透贵宾候机室的隔音玻璃,带着一种撕裂空气的力量。我坐在宽大的沙发里,面前放着一杯早已冷透的黑咖啡。巨大的落地窗外,一架架钢铁巨鸟在灰蒙蒙的雨幕中起起落落。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监控APP的特别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