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深全程紧握着我的手,他的注意力完全在隔壁的苏清身上,不断低声安慰她,偶尔抬头看向手术室的眼神里,也只有焦灼的期盼,期盼着尽快完成这场交易。
我的心跳得很快,一阵阵心慌袭来,不完全是心脏病的原因。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我的脖颈,越收越紧。
突然,林晚猛地转过头,视线似乎穿透了单向玻璃,直直地看向我所在的方向!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白。但那一眼,却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狠狠扎进了我的心脏。
我猛地后退一步,呼吸骤然困难起来。
“怎么了?清清?是不是不舒服?”傅深立刻察觉到我的异样,紧张地扶住我。
“我……我有点喘不过气……”我艰难地说,手指死死揪着胸口的衣服。
傅深立刻叫来医护人员,将我扶到旁边的休息室吸氧。他守在我身边,焦虑万分,不断看着时间,又看向隔壁。
就在我被那阵莫名的心慌和窒息感折磨得难受时,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尖锐、刺耳、持续不断的鸣响——
“嘀————————————————”
那声音像是一把真实的利剑,瞬间刺穿了我的耳膜,也刺穿了我所有的侥幸和自欺欺人。
傅深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猛地站起身,像是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踉跄了一下,然后疯了一样冲向外面的手术室。
我挣扎着拔掉氧气管,跟在他身后。
手术室里乱成一团。技术人员面无人色,手足无措。傅深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一把推开围在手术台边的人,扑到林晚身前。
“林晚!林晚!”他嘶吼着她的名字,手指颤抖地去探她的颈动脉,又去试她的鼻息。
没有任何回应。
监测屏幕上,那条象征着生命终结的绿色直线,无情地、平稳地向前延伸着。
她死了。在林晚心脏停止跳动、生命体征消失后,傅深依然完成了情感的抽取和转移。
傅深僵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抽空了灵魂。
然后,他看到了掉落在仪器边的那张附加说明书页,看到了最下面那行细小的、却足以将他彻底摧毁的文字:
“警告:情感转移成功的前提条件是:情感供体必须存活,且自愿剥离的情感需在剥离后一小时内成功注入受体。任何一方生命体征消失,均可能导致不可预测的后果。”
Must be alive…
存活……
傅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沿着冰冷的仪器外壳,缓缓滑跪在地上。他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一种像是受伤野兽般的、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而几乎就在同时,我猛地捂住了胸口!
一股庞大、冰冷、绝望到极致的悲伤和痛苦,如同决堤的洪水,毫无征兆地、凶猛地冲进了我的心脏,我的大脑,我的每一根神经!
那不是我的情绪!
是林晚的!
是她十年暗恋里无数个被忽略的瞬间;是她鼓起勇气告白却被无视的难堪;是她新婚之夜独守空房的冰冷;是她精心准备的礼物被随手丢开的失落;是她病重摔倒打电话求助,却只换来一句“不重要”和挂断电话忙音的绝望;是她在无数个深夜里,看着窗外清冷的月光,独自吞咽下的所有委屈和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