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一个要求。”他盯着我的眼睛，缓缓说道，“今天发生的事，到此为止。你不要写，不要说，就当它没发生过。”
我看着桌上那张十万块的支票，忽然笑了。
从免单一盘菜，到赔偿一千块，再到现在的十万块封口费。
他们的价码，倒是越开越高。
“季总，是吧？”我把那张支票推了回去，“你觉得，我是缺这十万块钱的人吗？”
季宸的眉毛微微一挑，似乎有些意外。
“陆小姐，我不是在跟你讨价还价。”他的语气冷了下来，“我是在解决问题。十万块，足够让你在任何一家米其林餐厅，吃上好几顿了。”
“所以，在季总眼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可以用钱来衡量的？”我反问，“信誉是吗？原则是吗？一个无辜年轻人的清白，也是吗？”
我指了指屏幕上那个叫小李的帮厨。
“如果今天我没有坚持要看监控，如果我只是个普通的客人，被你们那位张经理三言两语唬住了，那这个锅，是不是就让这个孩子背定了？他会被开除，会被记录在案，他未来的厨师生涯，可能就因为这件他根本没做过的事，彻底毁了。他的清白，值多少钱？也值十万块吗？”
季宸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多了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那你想怎么样？”他问。
“我不想怎么样。”我站起身，“我只想把真相写出来。我要告诉我的读者，在一家人均消费两千的餐厅里，会发生什么。我会写那块塑料片，会写张经理的傲慢，会写厨师主管的懦弱，会写那个叫阿强的副厨为什么要这么做，当然，我也会写，你，这家店的老板，是如何企图用十万块钱，来堵住我的嘴的。”
我拿起我的包，准备离开。
“季总，你的餐厅叫‘天空之境’，名字很好听。但你好像忘了，天空之上，还有法律，还有公道。今天这件事，我们法庭上见吧。”
说完，我转身就走。
“等等！”
季宸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如果我说，那块塑料片，不是冲着你来的呢？”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如果我说，我也是个受害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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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过身，重新看向季宸。
“你什么意思？”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那种上位者的压迫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奈。
“陆小姐，我们换个地方谈，可以吗？”他指了指门外，“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带着我，走出了后厨，没有回餐厅大堂，而是通过一个员工通道，上了顶楼的天台。
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天台上种了很多绿植，还有一个小小的水池。站在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的夜景，万家灯火，璀璨如星河。
“风景不错吧？”季宸走到栏杆边，看着远方，“我当初选这个地方，就是看中了这里的景色。”
我没心情跟他聊风景。“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他沉默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又放了回去。
“这家店，是我离开家族，自己做的第一个项目。”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怅然，“我投了我所有的积蓄，还有我未来几年的前途。它对我来说，很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