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就假装全身心投入工作,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演技浮夸得我自己都脚趾抠地。
她没再追问,只是安静地看了我一会儿,就转身去铺地铺了——自从打算让她住下,我就坚持自己睡地铺,把唯一的床让给了她。
这一晚,我失眠了。
一方面是被她那句话吓的,另一方面是编辑大黄对那稿子的过度吹捧让我心虚。那画能过,全靠她鬼使神差那几笔。
还有她手机里那条一百万悬赏的短信,像一把利剑悬在我头顶。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打算去楼下买点豆浆油条安抚一下我受惊的小心脏。
小区公告栏前围了不少大爷大妈,叽叽喳喳议论着什么。
“哎哟,这姑娘真俊呐!”
“失忆了?可怜哦……”
“一百万!真的假的?提供线索就给那么多?”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窜上来,挤进去一看——cao!
崭新的寻人启事,彩色打印,照片比她手机屏幕碎掉那张清晰一万倍!就是林星晚笑得眉眼弯弯的艺术照!
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林星晚,24岁,于X月X日走失,可能伴有失忆症状。提供有效线索者,酬谢人民币壹佰万元整!联系人:林先生,电话:13XXXXXXXXX”
我脑子“嗡”一声,血液都凉了半截。
找上门了!真的找上门了!
我二话不说,扭头就往家冲,速度快得差点把豆浆摊撞翻。
“砰”地撞开门,我把正在刷牙、满嘴泡沫的她吓了一跳。
“表、表哥?”
我喘着粗气,也顾不上解释,冲进屋里翻箱倒柜,找出我冬天骑电动车用的鸭舌帽和口罩,一把塞给她:“快!戴上!赶紧!”
她一脸懵,含着牙刷含糊不清地问:“粗……粗什么事了?”
“外面流感超级严重!毒株变异了!专门攻击美女!”我信口胡诌,手忙脚乱地把帽子扣她头上,口罩挂她耳朵上,“从现在起,出门必须全副武装!不然很容易被传染!”
我表情严肃,语气焦急,演得跟真的一样。
她愣愣地看着我,嘴巴动了动,泡沫顺着嘴角流下来一点。那双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眨了眨,忽然弯了起来,像是盛满了星星。
她拿下牙刷,声音带着笑,还有点感动:“表哥……你对我真好。”
我:“……” 良心突然有点痛。
但戏还得演下去。我硬着头皮把她裹严实了,才敢带她出门买菜——主要是我不知道买啥菜,做饭还得她来。
一路上我草木皆兵,看谁都像来抢一百万悬赏的。她倒是很乖,紧紧跟在我身边,戴着那顶可笑的鸭舌帽,露出的眼睛一直笑眯眯的。
经过毛线店,她非要拉我进去,用我最后那点零钱买了最便宜的毛线和两根织针。
“干嘛?”我问。
“给你织围巾呀,”她说得理所当然,“天气快冷了,你对我这么好,我也要对你好。”
我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一边是骗她的负罪感,一边又有点莫名的……甜?
结果可想而知。她所谓的“织围巾”,折腾了一晚上,最后出来的成品……硬得像块抹布,长度只能绕脖子半圈,还全是漏针的洞洞。
她拎着那坨一言难尽的东西,表情有点沮丧:“好像……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