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平静地回答。
“为何?”他终于转过身,那双狭长的凤眸,像两把锋利的刀,要将我的灵魂剖开。
“因为那是她该得的。”我抬起头,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种因得果,天理循环。她既然选了那条路,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臣女,无权干涉。”
我的坦然,似乎让他有些意外。
他缓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那强大的帝王威压,足以让任何人在他面前颤抖。但我没有。我的心里,只有一片冰封的死海。
“你不怕朕?”他挑眉。
“怕。”我垂下眼睑,“但臣女更怕,活得不明不白。”
“哦?”他的兴趣似乎更浓了,“何为不明不白?”
“被人当做棋子,被人玩弄于股掌,被人推入深渊,却还要感恩戴德。这,就是不明不白。”我缓缓说道。
我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隐秘。
他看着我,眼神变得复杂而幽深。他仿佛在我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同样被至亲至信之人背叛,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复仇的恶鬼。
“你想要什么?”他突然问。
“臣女想要的,陛下给不了。”我答道,“臣女想要的,会亲手去拿。”
这场对话,充满了试探与博弈。我们都没有点破那层窗户纸,但我们都清楚,我们是同类。
萧玦突然笑了。那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笑容,让旁边的内侍吓得一哆嗦。
“有意思。”他盯着我,缓缓说道,“苏念,朕记住你了。”
他没有为难我,也没有“恩宠”我。他只是下了一道旨令,赏了我一箱东海明珠,然后便让我出宫了。
这道莫名其妙的“赏赐”,再次震惊了朝野。
所有人都看不懂,这位暴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而靖王萧景琰,在得知我安然无恙地出宫,并且还得了赏赐之后,彻底坐不住了。
他感觉自己像一张被慢慢收紧的网里的鱼,而织网的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他快要窒息了。
他不知道,这张网,收紧的速度,会比他想象中,快得多。
7
暴君的“恩宠”,成了我最锋利的武器。
有了这道护身符,我在苏家的地位,水涨船高。父亲和继母对我百般讨好,再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而我,则利用这份“恩宠”,开始不动声色地,为靖王萧景琰,编织死亡的罗网。
我借着去寺庙还愿为由,频频出府。每一次,都会“偶遇”京中的各家贵妇、小姐。在与她们的闲聊中,我会“不经意”地,透露出一些关于靖王府的“秘密”。
“唉,靖王殿下真是痴情呢。我姐姐都入宫了,他还日日派人去我们府上,打探姐姐的消息。”
“王爷最近似乎手头很紧呢,听我父亲说,他名下的几个皇庄,今年都亏损得厉害,连军饷都快发不出了。”
“前几日我还看到,王爷的侧妃,偷偷当掉了一支太后赏的簪子呢。真是可怜。”
这些话,看似无心,却像一滴滴墨,迅速在京城这个大染缸里晕染开来。
流言,是杀人于无形的刀。
很快,关于靖王“对宫中婕妤念念不忘”、“觊觎君妃”、“外强中干”、“亏空军饷”的传闻,就不胫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