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成将军白月光的第十年,我看着他带回一个与我七分相似的孤女。 他让她住我寝殿,穿我衣裳,连我最爱的玉簪也赏了她。 府中下人窃语:「正主归来,替身也该让位了。」 我含笑将孤女收为义妹,亲自教她宫中礼仪。 三月后宫宴,孤女一舞惊天下,被陛下亲自指婚给将军。 新婚夜,我踹开新房的门,将毒酒灌进将军喉咙: 「你以为我真是等待你垂怜的替身?」 「十年前你杀我全族时,就该想到这碗醒酒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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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了。

大周承德十年的冬夜,比谢凝音记忆中的任何一个都要冷。窗外呼啸的北风卷着雪沫,砸在窗棂上,发出细碎而顽固的声响,如同她深埋在心口,磨了十年的那根刺。

椒兰殿内,银丝炭烧得噼啪作响,暖融如春,却驱不散她眉眼间一层淡薄的霜色。她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拂过一卷摊开的《山海志》,书页泛黄,墨香犹存。这是她十年前,刚“醒来”时,唯一能抓住的、属于这个陌生世界的一点真实凭据。

“夫人,将军……将军回来了!”

贴身侍女云袖几乎是跌进来的,气息不匀,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惊惧和同情的古怪神色。

谢凝音抬眼,目光平静无波,只轻轻“嗯”了一声,示意她说下去。

云袖喘了口气,声音压得极低:“可是……将军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回了一个姑娘!马车直接驶到了二门,那姑娘、那姑娘……”她顿了顿,偷眼觑着谢凝音的脸色,才艰难道:“那姑娘的眉眼,竟有七分像夫人您年轻时!”

谢凝音执书的手微微一顿。烛火跳跃了一下,在她低垂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她唇角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是吗?将军远征北境,一路辛苦,带回个落难的孤女,也是常情。”

那语气,温和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云袖却急得快要哭出来:“夫人!您不知道,现在府里都传遍了!说那姑娘叫婉娘,是将军在边关遇到的,父母双亡,可怜见的。可、可将军让她住进了漱玉斋!”

漱玉斋,是紧邻主院、景致最好的一处院落,也是谢凝音嫁入将军府前,曾短暂住过的地方。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曾是她少女时代最明媚的梦。

“哦?”谢凝音终于放下了书卷,端起手边的青玉茶盏,轻轻撇着浮沫,“漱玉斋空着也是空着,既然客人来了,自然要住好些。”

“不止呢!”云袖豁出去了,“将军还开了您的私库,取了那套您最喜欢的、用浮光锦裁的春衫,赏给了那婉娘!还有、还有您及笄时,老夫人赐下的那支羊脂白玉并蒂莲簪子……将军也亲手给她簪上了!”

“哐当——”

茶盏底座与紫檀木小几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锐响。

云袖吓得噤声,屏息看去,却见夫人只是将茶盏放稳了,面上依旧是一片沉静的温和。唯有那双眼睛,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偶尔掠过一丝极冷的光。

“浮光锦虽好,却不及云缎贴身;玉簪虽贵,戴多了也压得脖子酸。”谢凝音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被风雪笼罩的庭院,声音轻得像叹息,“将军厚待客人,是将军府的体面。传我的话下去,府中上下,不得怠慢婉娘姑娘,若有闲言碎语,杖责二十,撵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