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抬眼，看见她袖口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道疤痕——去年在苏州河码头，他跟踪一个日军密使时，曾用匕首划伤过对方的手腕，当时没看清脸，现在看来，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宫本惠子似乎没认出他，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推过去：“这是给你的‘活动经费’，明天去百乐门，有人带你见松井课长。”
信封很厚，林默捏了捏，能摸到里面除了钞票，还有一块硬邦邦的东西——像是怀表。
他没接，反而反问：“你们就不怕我是共党？”
宫本惠子笑了，指尖划过林默胳膊上的鞭伤：“不管你是共党还是军统，只要能为皇军做事，就是我们的人。”她顿了顿，语气变得尖锐，“要是不做……76号的审讯室，林君还想再体验一次？”
林默看着她眼里的狠劲，忽然想起三个月前的事——他的上线“老枪”就是在76号的审讯室里牺牲的，死前用牙齿咬碎了藏在衣领里的密码本。
他接过信封，指尖用力掐进掌心，压下喉咙里的腥甜：“我去。”
宫本惠子满意地站起身，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对了，林君，你的怀表，松井课长很喜欢，说要还给你。”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
那怀表里藏着中共地下党的联络密码，他原以为早被76号的人搜走销毁了，没想到落在了特高课手里。现在对方把表还回来，不是好心，是试探——只要他敢用怀表联系组织，就等于自投罗网。
宫本惠子走后，林默拆开信封。里面果然有他的怀表，表盖被撬开又粘好，留下一道明显的裂痕。他把怀表贴在耳边，秒针滴答作响，像在倒计时。
明天的百乐门，是陷阱，也是机会。他必须走进去，还要带着第三重身份——一个让日军、76号、甚至自己人都猜不透的身份。
第三章：百乐门的“熟人”
百乐门的霓虹灯把夜空染成粉色，门口停满了黑色轿车。林默穿着一身借来的西装，领口别着一朵白色玫瑰——那是宫本惠子说的“接头暗号”。
他刚走进大厅，就被一个穿红色旗袍的女人拦住了。女人的头发烫成大波浪，嘴角叼着根香烟，吐烟圈时眼尾扫过林默的脸：“林先生，这边请。”
林默跟着她上了二楼包厢，推开门就愣住了——里面坐着的，除了特高课的松井课长，还有一个他最不想见的人。
男人靠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个银质打火机，看见林默进来，挑了挑眉：“好久不见，阿默。”
是沈浩。
林默的指尖攥紧了口袋里的怀表。沈浩是他在黄埔军校的同学，后来加入了军统，三年前在南京执行任务时“牺牲”，没想到现在会出现在这里，还穿着76号的制服。
松井课长站起身，拍了拍林默的肩膀：“林君，这位是76号情报科的沈科长，以后你们要多合作。”
沈浩站起身，递过来一杯酒：“听说你被李默群抓了，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他的语气很熟络，眼神却像刀子，在林默脸上刮来刮去。
林默接过酒杯，没喝：“沈科长，别来无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