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音刚落,台下的爷爷猛地站了起来,手里的茶杯“砰”一声砸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他的警卫员连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而贺凛川,他就那么站在我身后,像一尊雕塑。我能感觉到他那道几乎要将我洞穿的视线,里面充满了探究、不解,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他大概想不通,那个爱他爱到没有自我的沈念,怎么会突然变了个人。
我放下话筒,提起繁复的婚纱裙摆,一步一步,稳稳地走下台。
经过他身边时,我甚至没有偏头看他一眼。只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像雪后青松一样冷冽的气息。
这是我刻在骨子里的味道,曾让我沉沦,也曾让我致命。
可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我一步步走向大门,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我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时,手腕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攥住。
贺凛川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狼狈的急切:“沈念,你肚子里的孩子呢?”
02
我回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眸子。
“孩子?”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贺营长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沈念就算眼瞎,也不会怀上一个不爱我的男人的孩子。”
“这孩子,跟你贺凛川,没有半点关系。”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捏着我手腕的力道大到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你再说一遍?”
“我说,这孩子不是你的。”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
上辈子,我就是用这个孩子捆住了他,也捆死了我自己。这一世,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胸口剧烈起伏,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我知道,他被我气得不轻。
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像贺凛川这样骄傲的军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种背叛。
“好,很好。”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松开我的手,像是甩开什么脏东西。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礼堂,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我知道,他信了。
或者说,他愿意相信。
这样,他就能毫无负担地奔向他的白月光了。
他一走,整个礼堂瞬间炸开了锅。
窃窃私语声像潮水一样涌来,那些同情的、鄙夷的、看好戏的目光,几乎要将我淹没。
我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梁。
这些,我上辈子已经受够了。这辈子,我不在乎。
我走到爷爷面前,他气得嘴唇都在发抖,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爷爷,”我跪了下去,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对不起,孙女不孝,给您丢人了。”
“你……你这个孽障!”爷爷的声音里带着痛心疾首的颤抖,“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沈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脸面是自己挣的,不是靠一场交易来的婚姻撑着的。”我抬起头,眼睛里没有泪,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爷爷,我不想再过以前那样的日子了。”
爷爷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戎马一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却在此刻,被自己孙女眼中的决绝给震住了。
良久,他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身边的警卫员立刻将他扶走。
我知道,爷爷是默许了。
这场荒唐的婚礼,终于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