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班？没听说过啊，哪个戏班子？”
“你傻啊！城西那帮泼皮，为首的那个不就叫陈三吗？”
“我的天！这季老板是气疯了，还是吓傻了？”
“这是要干嘛？破罐子破摔？直接跟人撕破脸了？”
我站在柜台后头，手里端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
茶是今年的新茶，碧螺春。
香气清冽，闻着就让人心静。
我一点都不急。
该急的人，马上就要来了。
辰时刚到，街口准时出现了那几个熟悉的身影。
陈三还是走在最前头，螃蟹一样横着走。
他今天心情似乎很好，嘴里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
他身后的那几个喽啰，也是一脸的得意。
他们以为，再来几天，我这个小娘们就得跪地求饶。
可他们走着走着，就发现不对劲了。
街上的人，太多了。
而且，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着他们。
那眼神，太奇怪了。
不是害怕，不是厌恶，而是一种……看戏的眼神。
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陈三的脚步慢了下来，脸上的得意也收敛了。
他皱着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抬起头，看到了我们店门口的阵仗。
一排桌子，摆满了茶水点心。
还有那块挂在门楣上，无比扎眼的牌子。
“锦绣阁特邀‘陈家班’……”
陈三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出来，声音不大，但足够他身边的人听清楚。
他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先是茫然，然后是震惊，最后变成了猪肝一样的酱紫色。
他身后的喽啰们，也都傻眼了。
“三……三哥，这……”
“闭嘴！”陈三低吼一声，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周围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哄笑声。
“来了来了！陈家班来了！”
“快看快看，这就是陈家班的台柱子吧？长得真有气势！”
“季老板真是大手笔啊，请这么多人来助兴！”
这些话，像一根根针，扎在陈三的耳朵里。
他死死地盯着我。
我冲他举了举手里的茶杯，露出一个标准的、毫无破绽的微笑。
然后，我高声喊道：
“哎呀！陈班主，您可算来了！客人们都等急了！”
我的声音清脆响亮，传遍了整条街。
“快！张诚，给陈班主和各位师傅们看座！上最好的茶！”
张诚憋着笑，脸都快抽筋了。他赶紧应了一声，搬了条最好的凳子，放在最中间的位置。
“陈班主，请！”
陈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现在是骑虎难下。
进？
进来了，就等于默认了自己是来“表演助兴”的。他以后在道上还怎么混？脸还要不要了？
不进？
这么多人看着，他要是现在灰溜溜地走了，那更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以后他就是全城的笑柄。
他带来的那几个喽啰，也都慌了神，一个个看着他，等他拿主意。
人群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怎么不进去啊？架子还挺大。”
“就是啊，季老板茶都备好了，太不给面子了吧。”
“这陈家班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别挂牌子出来丢人现眼啊。”
陈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