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囊。” 她丢下两个字,和另一个小瓷瓶。这次是化瘀的。
他跪在地上,手指抠着泥土,肩膀微微发抖,不知是屈辱还是别的。
【攻略进度:8.1%。】
进度缓慢攀升,每一次跳动,都让沈清胃里一阵翻滚。
她像是在用最钝的刀子割肉,彼此折磨。
她开始“问”一些事情。 “进宫几年了?” “老家哪儿的?” “怎么来的冷宫?”
问题突兀,毫无逻辑。
小路子的回答总是颠三倒四,充满漏洞,眼神闪烁,恐惧几乎凝成实质。
他说自己笨,冲撞了主子,又说记不清了,仿佛那一段记忆被生生挖走,只留下模糊的痛楚和恐惧。
沈清不再追问。
她只是听着,然后意味不明地勾勾唇角。
直到那天夜里。
9
秋雨又至,比上次更急,敲打着琉璃瓦,噼啪作响。
沈清屏退宫人,说自己要静一静。
她坐在窗边,看着外面被雨幕扭曲的夜色,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件。
那是她某一世,试图毒杀那个暴君时,藏过毒药的指甲套。
纯金,尖端锐利,能轻易划破皮肤。
忽然,一阵极其压抑的、被风雨声几乎掩盖的呜咽嘶吼,隐隐约约从冷宫的方向传来。
像困兽的哀鸣,痛苦,绝望,缠着无法挣脱的梦魇。
沈清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套的尖端刺入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
她霍然起身。
没有打伞,只披了件深色的斗篷,悄无声息地融入雨夜,像一道鬼魅,直扑冷宫那片荒凉地界。
越靠近,那声音越清晰。
不再是呜咽,是断断续续、支离破碎的呓语,夹杂着痛苦的抽气声。
“……不……不是……”
“……别过来……滚开……”
“……血……都是血……”
“……陛下……饶命……饶……”
声音来自一处半塌的、用来堆放杂物的耳房。
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光,只有浓重的黑暗和压抑不住的痛苦喘息。
沈清轻轻推开门。
借着微弱的天光,她看见角落里蜷缩着一团影子。
小路子把自己紧紧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抱着头,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他浑身湿透,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狼狈不堪。
那些破碎的词语,就是从他咬紧的牙关里溢出来的。
陛下。 饶命。 血。
沈清站在门口,雨水顺着她的兜帽滑落,在她脚边积成一小滩水渍。
她没有进去,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着这个顶着她噩梦容颜的男人,在她面前崩溃,脆弱得像一张一触即碎的纸。
那些词语,像一把把钥匙,试图撬开她尘封的记忆闸门,放出里面咆哮的恶鬼。
她眼神里没有任何怜悯,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和……翻涌的黑暗。
她慢慢走过去,蹲下身。
潮湿的霉味和着他身上散发的痛苦气息扑面而来。
她伸出手,没有碰他,只是悬停在他剧烈颤抖的肩膀上方。
她的声音很低,被雨声掩盖,却像蛇一样钻进他混乱的意识里。
“做了什么梦?”她问,“谁要你的命?”
他猛地一颤,像是被这句话刺中,骤然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