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弯腰去捡,手指刚碰到陶珠,陶俑突然“咔嚓”一声,腰间的裂缝猛地变宽,从一指宽裂到两指宽。林野往后退了一步,只见裂缝里露出一点东西——不是陶土,是肉色的,像是……手指。

“救我……”

一个声音突然从裂缝里传出来,很轻,像是女人的声音,又像是小孩的,黏糊糊的,像是泡在水里。

林野的头皮一下子麻了。他攥紧手电筒,光柱对着裂缝照过去——那肉色的东西又缩回去了,只剩下黑漆漆的裂缝,像是一张嘴,在等着他靠近。

“谁?”林野又喊,声音有些发颤,“你是谁?”

没有回应。窑洞里突然静了下来,连刚才的“咔嗒”声也停了。只有山风从窑口吹进来,带着雾,在窑洞里打着旋,把那股腥气吹得更浓了。

林野往后退了两步,后背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他回头,手电筒一扫,只见身后立着一尊陶俑——刚才明明没有这尊陶俑的,它像是从窑壁里钻出来的,脸对着林野,虽然没有五官,却让人觉得它在盯着自己的脖子。

他刚要侧身躲开,脚下突然一滑,重重摔在地上。手电筒“哐当”滚出去,光柱朝上,照在窑顶——那里竟然嵌着十几尊陶俑,都是趴着的,像是在往下爬,陶俑的手都伸得长长的,指尖快要碰到他的头发。

“咚……咚……”

窑外突然传来敲门声,不是敲窑壁,是敲窑口的石头,一下一下,很有规律。林野挣扎着爬起来,捡起手电筒,往窑口跑——刚才那三个村民说雾里找不着路,现在却有人来敲窑门,绝不是好事。

跑到窑口,林野猛地停住脚。雾已经散了些,门口站着一个老人,穿着青色的对襟褂子,头发全白了,梳得整整齐齐,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拐杖头是个陶制的龙头,和窑里的陶俑是一个颜色。

老人抬起头,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却很亮,直勾勾地盯着林野:“你终于来了。”

3 窑主命

老人叫陈守义,是村里最老的人,今年七十九岁,按他的说法,他爷爷就是当年给烧窑人赵师傅打下手的学徒。

“赵师傅是光绪年间来的,”陈守义坐在自家的土炕上,手里端着一碗热茶,却没喝,只是盯着碗里的茶叶,“他说这山里的土好,烧出来的陶俑能镇邪,就在这儿建了窑。头几年还好,烧的都是些碗碟罐儿,后来不知道为啥,突然开始烧陶俑,一烧就是一窑,还说这些俑是‘镇窑的’,不能动。”

林野坐在炕边的凳子上,手里攥着那半块刻着“陈”字的陶俑碎片:“他是怎么失踪的?”

“光绪二十七年,”陈守义的声音低了下去,“那年冬天特别冷,窑里烧了整整一个月,都在烧那尊大陶俑——就是你在窑里看见的那尊。烧完的那天晚上,赵师傅进了窑,说要‘封魂’,进去就没出来。第二天学徒们去看,窑门是锁着的,里面的陶俑都好好的,就是赵师傅不见了,只在窑中央留了一双布鞋,鞋底磨穿了,上面沾着陶土。”

林野心里一动:“封魂?封的是谁的魂?”

“不知道。”陈守义摇头,“但我爷爷说,那天晚上他听见窑里有哭声,像是女人的声音,还听见赵师傅喊‘别过来’。后来村里就传,说赵师傅是把自己的魂封进陶俑里了,为了镇住窑里的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