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洛克、贝雷塔、CZ75、老式的左轮……
各种型号的手枪密密麻麻地躺在廉价的红色绒布上,黑洞洞的枪口朝着行人,标价牌粗糙地贴在玻璃上,基本就在四五百人民币左右!
墙壁上则是长枪的舞台:SKS半自动步枪、各种霰弹枪、仿制M16。
当然,更多的还是各式各样、带有细微差异的AK系列!长长的刺刀闪闪发光。
七八百人民币一把的“AK47土特产”——在这条街上,是真白菜价!
但视觉上的冲击力却是震撼的。
林羽走近一家铺子,用纯熟、带着白沙瓦本地腔的乌尔都土话跟店主打招呼,问起一支看起来较新的AK47。
正吞云吐雾的店主猛地一噎,烟差点呛进肺里,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盯着林羽。
反复打量林羽的脸,似乎在确认这标准腔调是不是从一个东亚面孔嘴里蹦出来的。“兄弟?……您这本地话……真地道!”
店主惊疑不定。
一旁的马利克靠在门框上,表情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一脸“我早已看透一切”的麻木。
店主随即热情地推销起来。林羽上手试了试几把枪的枪栓和扳机手感,听店主滔滔不绝地讲着什么“卡拉什尼科夫血统”、“最纯正工艺”。
“怎么样?外面的价格够诱人吧?”逛了大半条街后,马利克凑过来低声说,
“但实话讲,‘便宜没好货’这话是国际通用的。
子弹火药纯度不够,打起来像放烟花,烟雾大得吓人。
运气不好?炸膛也是常有的事。”
他做了个夸张的手势。
林羽掂量着手里那把压手的仿AK,枪管的触感冰冷粗糙,内部机件的状况无从得知。
“一分价钱一分货,去真正的专家那里看看吧。”他放下枪,目光坚定。
前往达拉村!
破本田再次发动,驶出混乱的白沙瓦市区,向着更加偏僻的城郊开去。
道路愈发颠簸,路况极差。尘土飞扬中,半小时后,车子驶入一个同样显得破旧、但建筑布局更加紧凑的村落。
马利克熟门熟路地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户有着高大围墙、铁门紧闭的院子前。
院子里隐隐传来金属切割和锤击的声音。
马利克用力拍了拍大铁门上的小窗口。
片刻后,铁门开了一条缝,露出半张警惕的脸。马利克用土话说了几句,提到默罕默德的名字,门才被完全拉开。
穿过院子,里面是几间连通的工棚。
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金属粉尘和切削液的味道。
穿着油腻工装的工人在简易的机床(既有老式手工车床,也有几台明显是数控铣床)前忙碌着。
角落里,堆着成捆的枪管毛坯、半成品的枪托和各种形状奇特的金属块。
地上散落着弹壳和金属碎屑。激光雕刻机嗡嗡作响,正精准地在枪匣侧壁刻出一个精细的狼头图腾。
效率远超传统手工,成为这些传统作坊拥抱现代的缩影。
“嘿!阿萨拉姆阿拉伊库姆!(愿真主赐你平安!)默罕默德,我的兄弟!好久不见!”
马利克熟稔地对着一个身材敦实、满脸浓密络腮胡、同样穿着一身机油工装的中年男子喊道。
他大步上前握手,“真主保佑!你父亲老默罕默德的身体如何了?
我可是带着一位真正的贵客——中国来的林先生!他专程来找你这位白沙瓦最好的‘手艺人’买枪!”
“瓦阿拉伊库姆萨拉姆!(真主亦赐你平安!)马利克!真主保佑,我父亲身体还硬朗,就是不肯彻底放手歇着。这位是?”
大胡子默罕默德脸上露出笑容,目光看向林羽,带着好奇与审视。
“这位是我的中国朋友,林!嘿,别惊讶得太早,我敢打赌,你绝对想不到他的乌尔都语有多棒!”
马利克拍着林羽的肩膀,不无得意地对络腮胡男人介绍道。
随即转向林羽,“林先生,这位是小默罕默德,现在这里实际管事的。
他的父亲,老默罕默德,是这里真正的传奇,工厂的开创者,只是如今年纪大了,很少亲自操刀了。”
在这片传奇的土地上,枪械制造更像一种深入骨髓的手艺传承,许多作坊都以家族为单位,一代代将秘密和经验口耳相传、手手相授。
老默罕默德他们那代人,还在固执地使用着古董般的手摇车床,靠着一双布满老茧的手和对金属的直觉,一点一点地铣削打磨出合格的零件。
而到了小默罕默德这一辈,现代化的数控机床已经悄然入驻这些简陋的作坊,效率与精度大大提升。
不过,那些用于美化“产品”的花纹雕刻技术,无论手工还是现代的激光设备,都被他们玩得炉火纯青。
林羽向前一步,脸上带着真诚的微笑,伸出了手。
更令人吃惊的是,他开口说的不是英语,也不是标准乌尔都语,而是带着浓浓“达拉村”口音的本地土话:
“萨拉姆!亲爱的默罕默德兄弟,认识你非常高兴。愿真主赐福我们之间的友谊,像喜马拉雅的山石一样坚固长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