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导航的破舱者
逃生舱的警报声跟没关紧的水龙头似的，嘀嘀嗒嗒响个不停，听得人太阳穴直跳。苏晚把脸贴在舷窗上，鼻尖被冻出个红印子 —— 外面是翻滚的极光，绿色的光带裹着逃生舱，像给玻璃罩上了层流动的滤镜。仪表盘上的燃料指针卡在零刻度，红得跟过年的对联似的，旁边的氧气含量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掉，跟漏了气的气球似的。
“阿璃，能再给这破舱输点氧不？” 苏晚扯着领口大口喘气，说话都带颤音，“我感觉肺里跟塞了团棉花似的，再这么下去，没等着陆就得窒息了。”
阿璃正盘腿坐在一堆线路中间，手里捏着两根电线对碰，火花溅在她脸上，吓得她猛地往后缩：“姐们儿你当我是神仙啊？这破舱的氧气循环系统跟老年机似的，早就该退休了。我顶多能让它多撑半小时，想续命还得靠赵博士 —— 她不是说这舱体自带应急供氧装置吗？”
赵雅蹲在控制台前，手指在布满冰霜的按钮上滑动，指甲缝里全是金属屑：“找到了！在座位底下，跟个灭火器似的。” 她拽出个银灰色的罐子，拔掉保险栓往空中一喷，白色的雾气瞬间弥漫开来，带着股消毒水的味道，吸进肺里凉丝丝的，总算能顺畅喘气了。
“这玩意儿比防毒面具管用啊，” 苏晚深吸一口气，突然发现怀里的泥板在发光，布套下透出淡蓝色的光，像揣了只萤火虫，“你们看！泥板有反应！”
她解开布套，泥板上的符号正随着外面的极光闪烁，原本模糊的第七组坐标突然变得清晰，在最边缘的位置多出个箭头，直指下方的冰原：“这是…… 备用着陆点？上面写着‘星轨避难所’，听起来像个安全屋。”
阿璃赶紧调出地图，屏幕上的雪花点少了些，能看清大致轮廓：“下面是北冰原的星轨海峡，传说有座沉在冰下的城市，以前以为是瞎编的，看来是真的！就是这破舱的引擎坏了一半，着陆时怕是得脸着地。”
逃生舱突然剧烈颠簸，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苏晚的头狠狠磕在扶手上，眼前瞬间冒金星。赵雅抓住摇晃的方向盘：“是归星教的追兵！他们开着快艇追上来了，刚才那下是他们用鱼叉撞的！”
舷窗外，三艘黑色快艇正冲破冰面追来，艇上的人举着探照灯，光柱在逃生舱上扫来扫去，跟黑夜查房似的。为首的快艇上架着门小钢炮，炮口正对着他们，炮管上还缠着归星教的白色布条，看着又滑稽又瘆人。
“这帮人是属狗的吧？鼻子这么灵！” 阿璃急得直拍控制台，“我把他们的导航黑了啊？让他们在冰原上绕圈，跟迷路的外卖小哥似的。”
“别白费力气，” 赵雅猛打方向盘，逃生舱擦着一块浮冰飞过去，冰碴子噼里啪啦打在舱壁上，“他们用的是惯性导航，跟老座钟似的，断网也能用。苏晚，泥板上有没有防御装置的线索？史前文明总不能只建避难所不装防盗门吧？”
苏晚盯着泥板上的螺旋符号：“有！说‘以光为盾’，可能是让极光形成防护罩？但需要特定的频率，跟调电台似的。” 她手指在符号上滑动，试图找到规律，指尖被冻得通红，“这个波浪线…… 对应极光的绿色波段！阿璃，能不能让逃生舱的信号灯发出同样频率的光？”
阿璃扯出两根电线接在信号灯上，屏幕上的频率条开始跳动：“试试就知道！这操作跟给手机越狱似的，成不成看运气！”
当信号灯变成翠绿色的瞬间，外面的极光突然沸腾起来，像被煮沸的绿茶，在逃生舱周围形成个半圆形的光罩。归星教射来的鱼叉刚碰到光罩就被弹飞，“哐当” 一声掉在冰面上，摔成两截。
“成了！” 苏晚兴奋得差点蹦起来，“这光罩比防弹玻璃还管用！”
“别高兴太早，” 赵雅额头冒汗，“引擎快扛不住了，最多再撑十分钟就得迫降。下面有片开阔地，我尽量让咱们屁股着地。”
逃生舱穿过光罩冲向冰面，着陆时的冲击力把所有人甩得东倒西歪，苏晚死死抱住怀里的泥板，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等颠簸终于停下，她挣扎着爬起来，发现逃生舱的舱门已经被撞变形，打不开了。
“用这个！” 老 K 留下的工兵铲还在，陆沉临走前塞给苏晚的，说关键时刻能救命。她抡起铲子砸向舱门，铁锈渣子溅得满脸都是，砸了七八下才弄出个窟窿，冷风瞬间灌进来，吹得人睁不开眼。
外面的极光已经散去，冰原上积着没过膝盖的雪，归星教的快艇停在百米外，艇上的人正举着枪往这边跑，嘴里喊着 “抓活的”，跟菜市场抢特价菜似的。阿璃抓起背包里的信号弹，拔掉拉环往天上一扔，红色的光弹在夜空炸开，像朵畸形的烟花。
“这是给守林人发的信号，” 阿璃拍掉身上的雪，“老刀说过，看到红烟就会带船队来接应，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穿过归星教的封锁线。”
苏晚突然拽住要往前冲的赵雅：“等等！泥板说‘冰下有通道’，你看那片冰面的颜色，比周围深得多，下面肯定是空的！”
她用工兵铲往冰面上一凿，冰碴子飞溅，果然比别处薄很多。阿璃赶紧掏出备用炸药，这是老 K 藏在她包里的，说 “女生也得备点硬家伙”，她小心翼翼地把炸药贴在冰面，拉着众人往后退：“捂耳朵！这玩意儿威力比过年的二踢脚大十倍！”
爆炸声在冰原上回荡，冰面被炸出个直径三米的窟窿，露出下面黑漆漆的通道，一股带着暖气的风吹上来，夹杂着淡淡的机油味。归星教的人已经追到五十米外，领头的刀疤脸举着枪喊道：“别跳！下面是万丈深渊！”
“你当我们傻啊？” 阿璃第一个跳下去，“深渊里至少没有枪子儿！”
苏晚紧跟着跳下去，下落时抓住根垂下来的铁链，铁锈蹭得手心火辣辣的。落地后才发现下面是条废弃的地铁隧道，铁轨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墙壁上的广告牌还留着半截，画着早已停产的饮料，上面的模特笑得跟朵花似的。
“这地方…… 以前是座城市？” 赵雅摸着墙壁上的瓷砖，“瓷砖上的花纹跟史前基地的符号一致，肯定是同一时期的建筑。”
隧道深处传来 “哐当” 声，像是有人在敲铁轨。阿璃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黑暗，隐约看到个黑影在铁轨上跑，速度快得像只兔子。苏晚突然喊：“别开枪！是自己人！”
黑影停了下来，转过身，居然是个穿守林人制服的小姑娘，也就十五六岁，脸上沾着煤灰，手里攥着个对讲机：“你们是苏晚姐姐吗？老刀叔让我来接你们，说有个戴眼镜的姐姐抱着块破泥板。”
“破泥板？” 苏晚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泥板，忍不住笑了，“这可是宝贝。归星教的人追进来了吗？”
小姑娘往身后指了指：“放心，我在隧道口放了烟雾弹，他们现在跟没头苍蝇似的。跟我来，避难所就在前面，里面有暖气，还有热乎的肉汤，我奶奶刚炖好的。”
沿着隧道走了二十分钟，前面出现片光亮，越来越近，能听到隐约的说话声。穿过最后一道铁门，眼前豁然开朗 —— 这是个建在冰下的巨大避难所，几百个穿着各异的人正围着篝火聊天，有守林人、渔民，还有几个戴眼镜的学者，看起来像从实验室直接逃出来的。
一个围着围裙的老太太正往锅里添柴，肉汤的香味飘得老远，她看到小姑娘带众人进来，笑着擦了擦手：“可算来了！老刀说你们跟归星教的人在冰原上飙船，把我孙女都吓哭了。快过来喝汤，刚炖好的鹿肉汤，放了当归，补气血。”
苏晚接过碗热汤，喝下去感觉五脏六腑都暖和了，她指着墙上的地图：“大妈，您知道星轨海峡的沉城在哪吗？泥板说那里有控制粒子流的总开关。”
老太太往灶里添了块柴：“知道啊，我年轻时候跟我男人去捞过沉船，见过那座城的尖顶，就在海峡中间的冰下，涨潮的时候能看到个塔尖，跟插在冰里的铅笔似的。就是归星教把那儿围得跟铁桶似的，上个月有个小伙子想潜进去，被他们的电网电得跟烤猪似的。”
阿璃突然指着避难所的大屏幕，上面正播放着归星教的直播，刀疤脸举着块破碎的探测器，对着镜头喊：“异端分子已被围困在北冰原，明日午时将执行净化仪式，望各位教众见证神圣时刻！” 下面的评论刷得飞快，有人喊 “支持净化”，有人骂 “疯子”，还有人发 “主播什么时候上链接”，跟看带货直播似的。
“午时执行？” 赵雅看了眼手表，“还有十二小时。他们肯定是想等粒子流经过时启动某种装置，把避难所里的人当祭品。”
避难所里瞬间安静下来，刚才还在喝汤的人们都放下了碗，眼神里透着恐慌。苏晚突然站起来，把泥板举过头顶：“大家别怕！粒子流不是末日，是史前文明留下的能量源，归星教在撒谎！我们找到关闭它的方法了，就在沉城的控制中心！”
人群里炸开了锅，有人点头，有人摇头，一个戴眼镜的学者推了推眼镜：“小姑娘，你说的是真的？我研究了一辈子星图，从来没听说能量源能被人为控制。”
“是真的，” 赵雅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面画满了公式，“我父亲的笔记里提到过‘星轨控制器’，就在沉城的尖塔里，需要泥板作为钥匙才能启动。我们只要拿到控制器，就能让粒子流偏离地球轨道。”
老刀突然从外面走进来，身上沾着雪，手里攥着把枪：“归星教的船队正在海峡口集结，至少有二十艘快艇，还架了重机枪，硬闯肯定不行。不过我有个办法，今晚有暴风雪，能见度不足五米，咱们可以乘冰橇从冰下隧道过去，那是以前运煤的老通道，归星教的人不知道。”
众人立刻开始准备，守林人检查冰橇的滑轮，学者们调试探测设备，老太太把热乎乎的馒头往每个人包里塞：“带上路上吃，别饿着。到了沉城要是看到我男人捞的那艘沉船，记得替我给他带句话，说我孙女长大了，能打枪了。”
苏晚把泥板小心翼翼地放进防水袋，阿璃帮她缠在腰上：“这样最安全，就算掉水里也淹不着。对了，我刚才收到个奇怪的信号，频率跟史前基地的一致，像是…… 陆沉哥的加密代码？”
她调出信号记录，屏幕上的乱码慢慢变成一行字：“在沉城尖塔等你们，带好泥板，老 K 烤的红薯还热着。”
苏晚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屏幕上晕开片水迹：“他没死！陆沉哥没死！”
阿璃拍着她的背笑：“我就说嘛，那老小子命比蟑螂还硬，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估计是史前基地的备用舱把他们弹出去了，就是不知道老 K 的红薯是不是真的还热着。”
外面的暴风雪越来越大，冰橇在隧道里滑行，滑轮摩擦铁轨的声音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苏晚望着窗外掠过的黑暗，手里紧紧攥着泥板，感觉心里踏实了不少。不管前面有多少守敌，不管沉城有多危险，她知道，他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就像泥板上最后一行符号说的：“当众人同心，极光会为我们铺路。” 现在，他们正走在这条路上，身后是几百个相信希望的人，身前是等待揭晓的真相，还有那个带着热红薯等她的人。
冰橇在暴风雪中加速前进，朝着星轨海峡的方向，朝着沉城的尖塔，也朝着人类命运的转折点。苏晚突然想起陆沉说过的话：“就算天塌下来，咱们也得先把眼前的路走直了。”
现在，她正一步一步，走在这条通往黎明的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