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看看他们,伊犁拓基。你倾注心血的造物,已然病入膏肓。”

一个冰冷、空洞的声音,从祂神格的最深处响起,那是与【生命】一体两面、却一直被祂所压制的【寂灭】神格。

“战争是瘟疫,贪婪是毒药,仇恨是癌变。它们已扩散至每一个灵魂。你所谓的‘孩子’,早已沦为扭曲、丑陋、自取灭亡的怪物。你的慈爱和放纵,现在全然变成了滋养这些怪物的温床!”

“不……不是的!他们只是被蒙蔽了!是被战争的力量……”

伊犁拓基的思维不再如同以前一般敏捷,祂没能发现【寂灭】在试图击破祂内心的防线,只是本能地想要反驳【寂灭】的观点,但眼前一幅幅文明崩塌、星球死寂的画面,让祂的辩驳显得苍白无力。祂看向那些被杀戮和狂热污染的生命,变得更加狂暴、扭曲,崇尚战争,甚至开始主动吞噬光明,向往黑暗,眼前的一幕幕彻底动摇了祂仍觉得可以挽回这一切的念头。

“蒙蔽?不,这就是他们的本性,在权力与贪婪面前彻底的被暴露出来。你主掌生机,我负责湮灭,你不会不知道只有修剪掉腐烂的枝叶,树木才能存活这一个道理。只有彻底焚尽那染上疾病的田野,才能播种新的希望,不是吗?你的怜悯,就是对那些生命本身最大的残忍。继续将这错误延续下去,才是对原初那位赋予我们的神权的亵渎。”

【寂灭】冰冷的话语不停地回响在伊犁拓基的脑海里,如同不断缠绕的毒蛇,一点一点用“毒液”侵蚀着伊犁拓基那变得脆弱的意志,如果这时其他神明没有忽视不停自言自语的祂,或许会发现,一抹属于黑暗的力量已经悄然被伊犁拓基沾染上了。

祂眼中原本翠绿色光芒逐渐被一种绝望的灰暗所覆盖。祂最后看向的是离自己最为遥远的一颗曾经生机盎然的星球,却只看见那星球上各国掀起了一场空前绝有的世界大战,在疯狂的武器对轰中,彻底化为宇宙尘埃。

那一刻,伊犁拓基心中某种东西……彻底断裂了。

伊犁拓基的声音终于不再颤抖,眼眸也被黑色所完全覆盖。

“错误……这是从根源上就无法挽回的错误。旧的秩序已经破碎,旧的生命……也已被战争和黑暗彻底污染,无可救药。”

祂抬起手,掌心之中,那原本代表滋育万物的翠绿神光,开始剧烈扭曲、变质,化作一种令人不安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幽暗旋涡。

“唯有彻底的净化……以吾之【寂灭】权柄,抹除这宇宙间一切被污染的存在。将所有错误的一切归于虚无,将罪孽焚灭在寂灭的烈火之中。然后……”

祂的眼神变得偏执而狂热,狂笑和痛苦让祂的面容上浮现出截然不同的两面,一笑一哭的同时出现让这尊原本无比神圣的存在变得邪恶,黑暗的气息更加为祂增添几分可怖。

祂是双面的神,一面是神面对毁灭无能为力的苦楚,一面是仿佛在绝望中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欢喜。

“然后,以吾【生命】的本源,在这张绝对空白的画布上,播撒全新的、纯净的、不受任何黑暗玷污的‘完美’种子!一个没有纷争、没有仇恨、只有和谐与永恒的新宇宙!这才是……真正的救赎!这才是对‘生命’职责的最终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