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进熙山湾别墅区。
沈望野并没有送她回家,但是这里也不是沈宅。
“这是你的住所?”夏星觅问。
据她所知,沈家只有他是单独住在外面的。
她曾跟着沈聿修去过几次沈宅,从没见到过沈望野。
沈望野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身为最小的弟弟,他似乎同家族里的手足都不亲近。
“嗯。”
沈望野娴熟地倒车入库。
磨砂黑铝门牌镶嵌着一个立体的数字7,底部做了照明,一圈发着浅黄的光。
“你好像很喜欢7这个数字诶。”夏星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赌场取名seven,别墅也买的7栋。
“好巧哦!我的幸运数字就是7。”
夏星觅翻出被领口盖住的项链,在他面前晃了晃。
细细的链带上挂着一个小巧精致的复古玫瑰金圆片,上面刻着Ⅶ,是罗马数字7的写法,她的生日是7月7日,妈妈特地找设计师为她定制了这条项链。
夏星觅对于首饰和穿搭的呼应很讲究,经常换着佩戴。唯独这根项链从小戴到大,哪怕叠戴项链,她也不会把它摘了。
沈望野打量着她灵动闪烁的眸子,意味深长地说:“是很巧。”
进门时,他特意放弃了人脸和指纹的识别,慢条斯理按下门锁密码:0707。
此时,夏星觅完全沉浸在这份微妙巧合里,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他驾轻就熟把她抱进了浴室。
夏星觅警铃大作:“你干嘛?”
沈望野:“先用温水冲一下,我帮你擦药膏。”
他居然早知道了!
夏星觅:“不用你帮忙,我可以自己涂。”
这和情欲时刻的赤裸相对完全不同,像是让别人帮自己把屎把尿的羞耻感,更何况对方还是沈望野,她连想都不敢想。
但是在绝对的体形力量压制下,夏星觅的反抗像是用羽毛在挠痒痒,最后连冲洗都直接由沈望野代劳了。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混杂着少女不满拔高的抗议声。
二十分钟后。
夏星觅从头到脚披着男人宽大的浴袍,被裹成了一个白色的小团子放在真皮沙发上。
浓密的长发在挣扎中被打湿了,也被某人用毛巾细致无微包裹起来,两侧还各自垂着毛巾角,活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小兔子,显得有几分垂头丧气。
夏星觅抽了抽鼻子,憋屈骂人:“沈望野,你混蛋!”
“这措辞,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浴室里对你做了什么,不过是洗个屁屁。”沈望野气定神闲拆开药膏,单膝跪在沙发前,“把腿分开。”
“你走开,我说了我自己来!”
夏星觅眉心紧蹙,透出一股不赞同的怒气。
脸颊不知是因为怒意还是别的什么,逐渐染上绯红。
沈望野认真看了她一会儿。
看明白了,小公主不是真的生气,而是害羞。
但又不想表现出来,只好采用生气的方式来掩盖。
气呼呼的一只“白团子”,没有半分威慑力,反倒可爱得想让人一口吞了。
他思索片刻,扯下领带,覆上高挺的鼻骨,遮住双眼在脑后利落系了个结,“那我不看,好不好?”
“现在看不见了,乖,把腿分开。”
沉缓和磁性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温柔,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夏星觅神色一顿:“那这和我自己涂有什么区别,都一样看不到。”
“区别在于你的指甲能戳死人,我的不会。我背上还留着你的杰作,要欣赏一下吗?”沈望野悠然回答。
夏星觅瞥了眼自己精致纤长的美甲,彻底闭麦。
他的调侃仿佛无形捋平了她紧绷别扭的神经。
夏星觅顺从他握着她脚踝的力道,慢慢张开腿,浴袍下摆滑落至大腿根部。
他涂得小心翼翼,冰冰凉凉的药膏被温热的指腹匀开,虽然眼睛被蒙住,但是却能精准涂到隐隐胀痛的位置。
夏星觅屏住呼吸,身体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她垂下眼睫,愣愣俯视跪在面前的男人。
这个姿势看起来,他竟虔诚的像个信徒。
深邃的眼眸被领带遮住,禁忌感中充斥着一股痞气。
黑色衬衫领口松垮敞开,衣袖卷至臂弯处,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
这一幕宛若梦境。
置身金字塔尖不可一世的沈氏掌权人,在帮她做这种事。
说出去谁会信?
当然,夏星觅也没这个脸皮往外说。
*
三天后。
夏星觅应邀出席一场顶奢品牌MUSES的慈善晚宴。
红毯尽头陆续驶来豪车,星光璀璨,熠熠生辉。
作为年消费屈指一数的顶级VIP,她刚在背景板前签好名,拍照留影完,品牌方高层立刻就迎了上来,寒暄几句,领她到主会场旁的花园区稍作休憩。
嘉宾们手持酒杯,三五成群地交谈,面对这样的social场合,她向来游刃有余。
换作平时,她会去找各种喜欢的明星聊天自拍,也不乏拉着一些熟悉的名门千金,扎堆聊聊珠宝首饰和高定礼服。
但是今日她呈现出来的状态,却是蔫了吧唧,兴趣缺缺。
就在不久前,她在场馆外看到了沈聿修。
他牵着小鸟依人的顾小鱼。
顾小鱼是沈家资助多年的学生,她出身农村,父母双亡跟着奶奶生活,家庭贫苦,到海城上大学后便暂住在沈宅。
乖巧懂事很讨沈家人喜爱。
记得夏星觅初次在沈宅看到顾小鱼时,她殷切抓着她的手:“你就是星觅!你好漂亮呀,我听聿修哥哥提过你,我们可以做朋友吗?希望你不要嫌弃我的家穷。”
她对自己的家庭和出身很是坦然,真诚是必杀技,夏星觅被打动了。
夏星觅高中时妈妈因病离世,之后她就一直跟着外公生活。
因此她格外能共情顾小鱼,看着顾小鱼身上的旧裙子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
她回家立刻让佣人整理出来一大行李箱全新的衣服。
她妈妈特别爱美,化疗时也会每天戴各种款式的假发,同时也很爱打扮她。妈妈嫌弃外公的审美,忧心她的小公主今后没人打扮,所以在过世前特地为夏星觅添置了一年四季的各种服饰。
于是夏星觅满心欢喜把妈妈的爱分享给顾小鱼。
然而当她再一次看到那些衣服时,却是在垃圾桶,而且每一件都残破不堪,被剪得全是窟窿。
夏星觅气势汹汹杀到顾小鱼面前劈头盖脸质问。
三句不到,顾小鱼就哭得梨花带雨。
见状,沈聿修挡在顾小鱼面前,指着夏星觅的鼻子骂:“你送那些破烂给小鱼,现在还倒打一耙污蔑她剪坏是什么意思?故意羞辱她,来彰显自己的优越感是吧!小鱼平时衣服旧了都不舍得扔,不像你,挥霍无度!”
“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做派,夏星觅,没了家庭背景,你什么都不是!小鱼靠自己的本事考到海城来,而你呢,只能靠你外公给学校捐钱!你哪一点比得上她!?”
夏星觅没吭声,抄起墙角的浇花桶,冲着哭哭啼啼的顾小鱼,兜头兜脸就把一桶水扬过去,“你这水龙头是自来水厂办的包年套餐吗?他妈流个没完没了的,关不上就蓄起来泡绿茶!”
她把空桶狠狠砸在沈聿修脚上,扭头就走。
那是夏星觅和沈聿修吵的最厉害的一次。
最后还是靠沈老爷子出面,沈聿修主动认错,才缓和了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