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上次被他反锁在院外的情形,温静阴阳怪气道:“傅总放心,别墅我买不起,打车钱还是够的。现在是清晨,总比半夜叫车方便。”
车窗里傅宴北的侧脸绷得紧紧的。
别墅内部公路上,一车一人就这样沉默地较着劲。
片刻后。
傅宴北推开车门,长腿三两步就跨到温静面前。他伸手去捉她的手腕,却被她一个侧身避开。
男人的手掌悬在空中,手指微微蜷起。
沉默两秒。
他迈开步子,与温静并肩而行。
“上次...”傅宴北望着她被晨光镀上金边的侧脸,嗓音磁沉,“是穿堂风带上了门。”
温静呵笑。
他声音低了下去,“以为你跟着进屋了。”
“哦。”
“你敲敲门,王妈她们都在。”
“傅宴北,我要脸的!”
想起保安汇报说她那晚在冷风里等了四十分钟的车,傅宴北轻声说:“车库里的车要是不合心意,明天带你去挑新的。”
温静苦笑,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那些限量款跑车、拍卖会的珠宝,在他眼里大概就是修补关系的万能胶吧。
可他们之间裂开的,又岂是这些奢侈品能糊住的缝隙?
“这三年,”她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他,“你陪我吃过几顿饭?”
傅宴北明显怔住了。
温静看着他被问住的样子,忽然觉得特别没意思。
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离婚协议早点给我,咱们好聚好散吧。”
现在要断不断,像老钟摆的残响,嘀嗒、嘀嗒,拖得人心慌。
傅宴北停住脚步。
他看着温静弯腰钻进出租车,晨光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出租车拐过林荫道的尽头,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他依然站在原地,眸色沉沉。
周特助一边开车,一边偷瞥后座的总裁。
该!
谁让您上回非把太太关门外?现在好了,人家连您的车都不肯上,早餐都没吃完就提前叫了专车。
后视镜里,傅宴北冷着脸盯窗外,指尖在膝上轻点着,若有所思。
“查下她最近的动态。”他突然低声吩咐。
周特助谨慎试探:“呃…具体查哪方面?行程?消费?还是…有没有可疑男性出没?”
傅宴北缓缓抬眸,寒冷的眼神睨过去。
周特助后背一凉,立刻改口:“明白!我这就去查太太最近喜欢去哪家餐厅、逛什么店、看什么电影。绝对不遗漏任何细节!”
傅宴北收回视线,“多事。”
呵呵,装,继续装!
有本事别查啊。
-
温静去了趟郊外的墓园。
她蹲下身,轻轻拂去墓碑上的落叶,将一束白菊轻放下。
“妈,我以后可能没法常来了。”她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长眠的人。
她抿了抿唇,低声道:“我要和傅宴北离婚了。”
停顿片刻,她又笑了笑,眼眶却微微发红。
“等手续办完,我就出国走得远远的,好不好?”
四周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她慢慢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轻声说:“您别担心,我会好好的。”
可这句话,连她自己都不太信。
从墓园出来,温静的电话响了。她看着来电显示,诧异两秒,是霍尧。
这位玩世不恭的京城公子哥,怎么突然给她打电话了?
温静把手机放在耳边:“喂。”
“阿静,你在干嘛呢。我来海城办事,晚上有空没,我们一起吃个饭呗。”
想到好久没有见了,温静点头,“好。”
霍尧的声音含笑:“稍后把餐厅和时间发给你。待会儿见。”
“嗯。”
通话结束后。
温静抬头仰望着天空,轻呼一口气,然后打车回市区。
傅宴北站在落地窗前,指间的烟已经燃到一半。
夕阳透过玻璃漫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光影。
周霖手里拿着文件袋走进来,“傅总,太太最近的行踪都在这儿了。”
傅宴北没回头,只是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说重点。”
周霖翻开资料,汇报道:“太太交际圈很干净,就常跟姜莱小姐逛街吃饭。另外,太太前几天递了辞职信。”
“早该辞了,那份工作钱少还受气。”
周霖顿了顿:“还有...太太下午去了墓园。”
男人沉默一瞬,眼底掠过深沉,她独自去祭拜岳母,没有叫他。
傅宴北没见过温静的母亲,只知道是癌症走的。
她才二十四岁,父母都不在了。嫁过来这些年,待人接物倒是很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傅宴北弯腰拿起沙发上的手机,调出温静的号码拨出去。
“晚上有空吗?”
“有什么事?”
温静在赴约的路上,接到傅宴北的电话,有点意外。
“没什么特别的事。想请你吃顿饭。”
温静看着车窗外的街景,“不好意思。没空。”
傅宴北盯着手机屏幕,脸色难看。难得他主动一次,她却避之不及。
周霖低头摸了下鼻尖,自从温静要跟总裁离婚,拒绝之举倒成了家常便饭。
傅宴北拿上西装外套,边走边给裴放拨电话,“出来,喝酒。”
“我请你吃饭吧,有事找你谈。”裴放的背景音有点嘈杂,似乎是在开会。
傅宴北声音懒倦:“嗯。”
晚上六点,西餐厅。
温静一袭红裙站在餐厅入口,缎面吊带勾勒出纤细的肩颈线条。海藻般的长卷发垂落腰间,红唇如玫瑰初绽,衬得肌肤胜雪。
她踩着细高跟,朝落地窗前的位置走去。
温静抬手挽了下耳发,或多或少的有点不自在,因为今天的装扮和她平日里温柔婉约的风格截然不同。
结婚三年来她几乎没穿过这种风格。
还记得第一次试穿V领连衣裙时,傅宴北皱着眉说了句:“换掉,不像你。”
霍尧抬眸,一眼惊艳。
“阿静,好久不见。变漂亮了。”
霍尧站起身,绅士地为温静拉开椅子。
温静微笑着点头,今天的霍尧穿了件花衬衫,黑色西裤,妥妥纨绔公子哥形象。
“霍少,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
霍尧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眼底噙着笑:“想你了啊。这么久不见,总得看看我的阿静过得好不好。”
温静轻哼一声,显然不吃他这套。
霍尧这人向来满嘴跑火车,十句话里能信半句都算多。
温静点完菜,抬眸看他,“这次来待几天?”
“三四天吧。”霍尧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啧,真不一样了。以前你说话温温柔柔的,我妈老念叨让我跟你学学...”
温静低头轻抿茶水,耳尖微微发红。
结婚后不知怎么的,连别墅王妈都说她有一种性感少妇的韵味。
傅宴北刚踏进餐厅,目光就定格在了窗边那桌,温静正和对面的男人有说有笑。
裴放顺着看过去,手里的打火机差点掉在地上:“北哥,那不是你家温静吗?真漂亮,跟往常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啊。”
说着,他不时侧眸观察身边的男人表情,面上没什么情绪,但紧绷的下颌线让人感觉寒凉阴沉。
“不过去打个招呼?...”
裴放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傅宴北迈开长腿朝那两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