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道歉，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冯迁的余光瞥见了整个过程。他不动声色地弯腰，将纸条捡起。
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笔迹瘦硬，锋芒毕露。
“龙王庙，沙换粮，小心身后螳螂。”
龙王庙是运河码头旁的一座废弃小庙，“沙换粮”三个字更是石破天惊。冯迁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捏紧纸条，顾不上面前的饭，起身便消失在了人流中。
夜深了。
城市的喧嚣褪去，只余下虫鸣。
楚清沅坐在黑暗里，没有点灯。
房门“吱呀”一声，被无声地推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月光站在门口，他走进屋子，脚步轻得没有一丝声响，却带着一种山岳般的压迫感，瞬间填满了这间陋室。
这不是赵珩那种外放的狂躁。
这是野兽的静默。
他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黑暗隐去了他的容貌，但她能感觉到他审视的、极具穿透力的注视。
他没有废话。
“太子能给你的，本王能加倍。”
他的声音很低，和赵珩的激昂截然不同，那是一种陈述，一种谈判。
“你想要什么？”
楚清沅在黑暗中端坐不动。黑暗是她的铠甲，让她能坦然迎向那道无形的探寻。
赵珩给她一座华美的牢笼，而这个男人，给她一笔交易。
她任由沉默在空气中发酵，让那个问题的分量，变得越来越重。
然后，她开口。声音平稳，吐字清晰。
“若我说……”
她顿了一下，在这令人窒息的安静里，自己的呼吸声都变得格外清晰。
“我想要的，是殿下您将来身下的……那个位置呢？”
第2章
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楚清沅的肩上。
那个逆着光的男人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但他带来的压迫感，却比任何实质的威胁都更加骇人。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楚清沅的心跳平稳如常。她知道，这是一场博弈。谁先露出底牌，谁就输了。
终于，黑暗中响起一声极轻的笑。
那笑声里没有温度，更像是金属摩擦。
“你的胃口，比本王想象的还要大。”
萧玦终于向前走了两步，月光从窗棂斜进来，堪堪照亮他线条分明的下颌。
“凭什么？”
他问。
不是质问，不是嘲讽，而是一种纯粹的探究。像一个工匠在评估一件工具的价值。
“就凭我知道太子走的每一步，想的每一件事。”
楚清沅的声音在寂静的屋里显得格外清晰。
“漕运一案，若没有我那张纸条，殿下现在已经焦头烂额，即便最后能自证清白，也免不了一个失察之罪。皇帝的信任，会少一分。太子的得意，会多十分。”
她停顿了一下，让这番话沉淀。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萧玦没有反驳。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本王如何信你？”
“殿下不需要信我，只需要用我。”楚清沅的回答滴水不漏，“我给殿下想要的，殿下给我承诺的。这是一场交易，无关信任。”
她能感觉到，那道审视的、极具穿透力的注视再次落在自己身上。
良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