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因为这是礼部尚书的命令,而是为了她的前程,沈绛月必须那么做。
殷羨钰说过只要她安分守己,她便可以稳坐妻子位置。
沈绛月不安心。
他的意志再坚定如松,难保不会因为流言蜚语日益动摇。
流言乱人心,她不敢赌。
沈绛月敛眸,掩去心中的万千思绪。
礼部尚书见她没个准话,旁敲侧击:“你身上流着沈家的血,始终是沈家的子女。”
他顿了顿,酝酿道:“如今你出嫁,自然要多多帮扶家里。”
沈家人。
沈绛月觉得外祖父这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逗人发笑。
想当初她在沈府孤立无援,那时候怎么不念着她是沈家人。
待到她飞黄腾达之后,又处处以沈家人的身份框住她。
要不是攀上了殷羨钰这个高枝,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泥潭里水深火热。
沈绛月心上嘲讽,面上却很识趣,不动声色。
礼部尚书挥了挥手,摒退了内室的侍从。
他是千年道行的老狐狸,知道怎样拿捏人。
他软硬兼施,双管齐下:“殷家这样的世家,最看重的便是血脉二字,你的父亲是苗疆人,若是让他知晓了真相……”
礼部尚书顿住,神色耐人寻味。
这是陈年旧事了。
当年他痛恨沈柔,怒其不争。
堂堂的尚书府千金,放弃了攀龙附凤的好机会,自甘下贱与异国人苟且在一起,生下孽种。
事情也并非毫无利处,至少现在成了沈绛月的把柄。
他转头看了沈绛月一眼,这小杂种倒是比她母亲有用多了。
闻言,沈绛月的眼睫轻颤,手指狠狠嵌入掌心。
这是在光明正大的威胁她,要是她敢反抗,他就会把这件事情捅破。
她与殷羨钰徒有夫妻之名,关系只比陌生人亲近一点。
“自然了,我始终是沈家的子女。”
沈绛月盈盈一拜,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色:“孙女定然不会辜负外祖父的期望。”
现在不是与礼部尚书撕破脸的时候,她还没有足够的资本。
她得继续虚伪妥蛇,等待时机。
礼部尚书得偿所愿,脸上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
“好了,我也不送你了。”
沈绛月从礼部尚书的训话中脱身,豆蔻不知所踪,沈绛月猜测应当是在前厅。
她低头思索着事情,倒是没注意到前面有身影拦住了路。
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扣住她的肩膀,扶着她:“表妹可要小心点。”
沈绛月猛的抬头,沈聪正顶着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小娇娇几日不见,出落的越发楚楚动人了。”
假意缠绵的语调激的沈绛月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猛地后撤一步。
沈聪继承了沈家的优良基因,有一副好样貌,五官挺立,丰神俊朗。
他向沈绛月投去深情款款的目光。
沈绛月心中一阵恶寒,她心里很清楚,沈聪的心已经烂透了。
见沈绛月闭口不言,沈聪的眼底划过一抹阴鸷,伸出手就要去挑沈绛月的下巴,一副纨绔子弟做派。
黝黑的眸子隐隐闪着兴奋的光:“我听说殷羡钰对你这个结发妻子视若不见。”
沈聪贬低道:“这么漂亮的美人,他可真没眼光。”
沈绛月厌恶的蹙起眉,她被沈聪的这番作为弄得心烦意乱,沈聪的纠缠让她心底划过一丝无力绝望。
她抬起头:“世间的女子多的去了,你为何偏要纠缠我?”
还叫的这么恶心。
沈绛月实在是搞不明白。
闻言,沈聪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沈绛月说的没错,勾栏里比沈绛月颜色更甚的女子多的去了,沈聪玩过不少女人。
若是沈绛月顺着他,他一两日便腻了。
可偏偏沈绛月拒他于千里之外,端着清冷孤傲,得不到的永远都在骚动。
沈绛月成为殷羨钰的妻子之时,他心底懊悔没有早点对沈绛月下手,也生出了退缩之意。
今日沈绛月回门,那张芙蓉面让他心蠢蠢欲动,真是越来越美了,看的他心痒痒的。
恨不得现在就拉着沈绛月在床榻上温存。
想起近日来听到沈绛月的流言,原本歇了的心思活泛起来。
玷污殷羨钰的妻子,这件事听上去多么刺激。
恶劣的因子在心头涌动,沈聪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他步步紧逼,循循善诱:“小娇娇不如从了我,和我做一对自由自在的野鸳鸯。”
沈聪伸出手想要抚摸沈绛月的脸颊:“殷羡钰不愿意宠爱你,你来求求表哥,表哥不会让你一个人寂寞。”
死变态。
沈绛月心底翻江倒海的恶心,一把甩开沈聪钳制住自己的手,面容上俨然带上了几分怒意。
沈绛月冷声提醒:“还请大表哥谨言慎行,我已经嫁作人妇。”
沈聪不以为意,上前还要继续纠缠。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清越的嗓音落入耳畔,沈绛月一愣,不可置信的转过头去,就见殷羨钰不知何时站在他们的身后。
一同前来的还有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恨铁不成钢的剜了一眼沈聪一眼。
沈绛月的脊背僵直,大脑一片空白。
她和沈聪的对话殷羨钰听到了多少?
沈聪脸上的笑僵硬片刻,神色讪讪的收回咸猪手,用袖子捂住口鼻:“妹夫怎么来了?”
他在心底暗自啐了一口,殷羨钰来的真不是时候,坏他好事。
转念一想,他有的是机会,这到手的羔羊还能跑了不成。
沈聪:“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侧身,毫不忌讳的朝着沈绛月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扬长而去。
沈绛月眼角余光偷偷瞅着殷羨钰的神色,见他的面色依然寡淡,眼底也没什么情绪。
她张了张嘴,试图解释:“我和他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