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绛月呆呆的看着殷羨钰离去的背影。
她默默咬唇,思索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惹得殷羨钰不快了。
也是。
殷羨钰这样风霜高洁的性子,眼中定然容不得沙子。
她今天的行为弄巧成拙,定然触及了殷羨钰的逆鳞。
沈绛月伸手摸了把脸,殷羨钰因此厌恶她怎么办?
同时,沈绛月在心底觉得忿忿不平。
殷羨钰因为夫妻之间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气闷,实属小气。
*
明金在外面守夜,见殷羨钰步履匆匆的出来,他心底冒出疑问。
这个点,夫人和公子都应该就寝歇息了。
现在这情况,两人不会是闹矛盾了吧?
还不等明金细问,殷羨钰就跟阵风似的从他身旁掠过。
明金只好提着步子跟上去。
殷羨钰来到书房,才感觉身上好受一些。
现在这个状态,恐怕不好再回去。
再者,他也不敢回去。
只要一回到院子里,殷羨钰就浑身不自在,鼻尖弥漫的全是沈绛月身上的馨香。
那股馨香妖孽无比,竟然让他萌生出了拥抱姜聆月的冲动。
他真是昏聩了。
当务之急,是要解决身上的不适。
思及于此,殷羨钰唤来下人:“给我备水,我要沐浴。”
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暗哑。
听着这声音,下人们忍不住多瞧了殷羨钰几眼,面红耳赤。
众人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来,忙下去张罗了。
明金也看出来了点名堂来,他对沈绛月的印象极好。
夫人除了身份低微,本性并不坏,上次还给公子洗手做羹汤呢。
趁着这个空隙,明金硬着头皮插嘴道:“公子,您和夫人是夫妻,有些事情也要提上日程了。”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些日子,殷羨钰和沈绛月未洞房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府邸上下。
明金看的可比殷羨钰清楚明了多。
他道:“您一直冷落着夫人,时间一长,夫人在府中的威信恐怕会受到影响。”
“府中的下人们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取笑夫人呢。”
明金仔细的与殷羨钰分析利弊,游说道:“再说了,您与夫人未来是要过日子的,也不能一直以用这样的方式相处下去啊。”
殷羨钰沉默片刻,心动动摇。
他自诩与沈绛月之间的相处得体,处处照拂着她,也给予了她大少夫人应有的待遇,但却忽略了府中下人看待她的眼光。
明金这话点醒了殷羨钰,他不能一直这样自我麻痹下去。
那么,他现在面临着一个问题。
他真的要同沈绛月洞房吗?
殷羨钰思虑良久。
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心下到底是做出决定。
他淡声道:“我知晓了。”
*
次日,沈绛月按照府中规矩给殷母晨昏定省。
对于沈绛月这个儿媳妇,殷母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但碍于殷羡钰,她又不得不放平心态。
殷母呷了一口茶,目光扫过沈绛月的面容。
沈绛月嫁入殷家有段日子,还未听得沈绛月有什么行为不端。
不知道是她装的太好,还是本性如此。
殷母瞥了一眼沈绛月,不咸不淡的发问:“听羨钰说他准备送你去太学?”
沈绛月心中一紧,敛眸遮住眼底不明的情绪。
母亲突然提起这件事情,是有什么看法吗?
她忐忑不安的点了点头,低眉顺眼的回道:“是。”
殷母放下手中的茶盏,她并不反对这事,反而乐见其成。
太学对开阔沈绛月的眼界,发展交际能力都有所裨益。
殷母起初是想劝着殷羨钰与沈绛月和离,但他铁了心要做那正人君子,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她的提议。
她只能多花些时间,为殷羨钰培养出一个贤内助。
她有意提点沈绛月:“入了太学便好好学习。我在太学任教,你若是有不会的便来寻我。”
沈绛月怔了怔,没有想到殷母会说出这样一席话来。
她心中感激不已。
殷母又随便问了几句,沈绛月都端端正正的回答。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殷母开口问道:“之前让清荷交给你的册子,你背的如何了?”
沈绛月心里咯噔一声。
册子里的事情她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上面的内容也只记了个牛毛。
“我来考考你吧。”
沈绛月硬着头皮回答,越考殷母的脸色便越冷。
殷母把册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搁,面上已然有了怒意:“我让你将册子上的内容熟记于心。”
“你没在上面下功夫,上面的内容你都似懂非懂。”
言辞犀利的诘问,让沈绛月的攸尔心里一紧。
她嗫嚅着唇,没敢说出辩解的话。
殷母见她这模样,心中火气更甚,这是连解释也懒得解释了。
她的头隐隐作痛。
殷母捂着额头,神情闪过一丝痛苦。
见她这模样,沈绛月忙关切问道:“母亲,您没事吧?”
殷母摇了摇头:“都是些老毛病了,不碍事。”
清荷有眼见力的上来给殷母按摩,多嘴道:“夫人是偏头风,头疼发作的时候总要人按一按。”
殷母拉着一张脸,嗔怪的看了一眼清荷:“就你多嘴。”
沈绛月刚入府的那会还有点怕这个八面威风的婆婆,但后面清荷奉命给她送了几套衣裳来。
沈绛月才知道自己这个婆婆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
在边塞的时候,沈母也有头疾,沈绛月为了缓解沈母的痛苦,从赤脚大夫那里学了点土方法。
现下,这法子倒是派上了用场。
沈绛月自荐枕席:“母亲,我有法子缓解头疼,不如让我试试吧?”
殷母其实不大乐意尝试。
平日里清荷也给她按摩,作用微乎其微,但有总比没有好。
她倒是不觉得沈绛月有什么过人之处。
触及到沈绛月满脸的真挚,殷母又软了心肠。
罢了,她总不能因为之前的对沈绛月的不满,将人一棍子打死。
只要这孩子有这孝心,她也愿意给沈绛月一个表现的机会。
她挥了挥手:“罢了,你来试试。”
清荷退开,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沈绛月得了恩准,手法熟稔的给殷母按摩。
按了一小会,殷母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那酸胀感在减少。
殷母摸了摸脖颈,稀奇的看了一眼沈绛月:“你还真别说,你这么一按,我感觉身上都舒坦了不少。”
得到了殷母的认可,沈绛月心里欢喜。
她面上仍是恭恭敬敬的道:“都是我应该做的。”
殷母心底终于舒坦了些。
她闭上眼睛:“赶明儿,你就和纯熙一起去太学吧,你俩路上好有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