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个月后的千机阁旧址,新生的藤蔓沿着残垣蜿蜒而上。秦野握着改良后的青铜弩,指尖划过齿轮纹路,忽然听到苏梅急促的脚步声。

"秦野!镇魂铃有异动!"苏梅鬓角微湿,手中铃铛正发出频率紊乱的震颤,铃舌上凝结着蛛网状的冰纹。她翻开随身携带的镇魂谱,泛黄纸页间渗出墨色水渍,渐渐显露出新的卦象——幽冥裂隙深处,那枚幽蓝种子竟已破土发芽,藤蔓上垂挂着数以百计的血色铃铛。

白发少年突然从横梁倒挂而下,机关靴底弹出微型探测仪:"我早说那种子不对劲!不过这次有新发现——那些血铃的频率,和当年血月神女裙摆上的咒文完全一致。"他抖开袖中全息投影,光影中浮现出地下深处的画面:幽蓝藤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蚕食封印,每片叶子都在吞噬着镇魂咒文的金光。

深夜,乱葬冈上空再次泛起血色薄雾。秦野三人循着镇魂铃的指引,在一处无名坟茔前停下。坟头的野草无风自动,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数十只缠绕着锁链的枯手破土而出。苏梅摇动镇魂铃,铃音却被诡异吸收,反而让枯手更加疯狂地伸展。

"这些亡魂被下了噬魂咒!"秦野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镇魂谱上,古籍顿时化作血色长鞭横扫而出。白发少年甩出烟雾弹,在浓雾中安置好电磁陷阱:"东南角的阴气最盛,那里肯定藏着......"话未说完,整座坟茔轰然炸开,幽蓝藤蔓裹挟着巨大的血色铃铛冲天而起,铃铛表面浮现出秦家家主的面容。

"先祖?!"秦野瞳孔骤缩。藤蔓突然暴涨,将三人死死缠住,血色铃铛发出刺耳嗡鸣。秦野感觉体内力量正在流失,恍惚间听见苏梅的尖叫和白发少年启动机关的轰鸣。混沌中,他看见血月神女的虚影与先祖面容重叠,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脑海炸响:"所谓封印,不过是新的囚笼。"

当秦野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千机阁的实验室。白发少年缠着绷带调试仪器,苏梅守在床边,镇魂铃已经彻底变成了血色。窗外,整片乱葬冈笼罩在血雾之中,数以万计的血色铃铛在雾气里若隐若现,铃音交织成一首古老而悲怆的歌谣,仿佛在诉说着被篡改的真相......

血色铃音在乱葬冈上空盘旋,化作实质的声波震得秦野耳膜生疼。他猛地坐起身,发现胸前的梅花吊坠正发出微弱的红光,与苏梅那枚血色镇魂铃形成诡异的呼应。白发少年突然将仪器砸在桌上,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不好!这些血铃在构建新的幽冥裂隙,坐标就在——”

话音未落,整座千机阁剧烈摇晃。秦野透过碎裂的窗玻璃,看见无数血色藤蔓如同活物般在雾中游走,所过之处,空气泛起阵阵扭曲。苏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们看,那些藤蔓上的符文,和秦家祠堂禁地的壁画一模一样!”

白发少年扯开衣襟,露出锁骨处新浮现的咒印:“我在追踪血铃时被划伤,这印记...似乎能感知它们的弱点。”他调出全息地图,指尖划过乱葬冈西北角:“那里有座废弃的月老祠,藤蔓的能量波动都指向那里。”

三人穿过荆棘丛生的小径,古老的月老祠早已破败不堪。褪色的红绸在风中飘荡,供桌上的姻缘簿却崭新如初,每一页都写满血红的名字。秦野翻开其中一页,赫然发现自己与苏梅的生辰八字被红线死死缠绕,而最末一行,竟是血月神女与先祖的名字。

“这根本不是婚约,是诅咒!”苏梅的镇魂铃突然剧烈震动,姻缘簿无风自动,无数红线如毒蛇般窜出。白发少年甩出电磁网,却被红线轻易熔断。危机时刻,秦野将镇魂谱化作盾牌,金色光芒与红线相撞,迸发出刺目火花。

就在此时,血月神女的虚影从姻缘簿中浮现,她的眼神不再暴戾,而是充满悔恨:“当年我与他立下生死契,却被镇魂谱的力量反噬。这所谓的‘封印’,不过是将我们困在轮回中互相折磨的枷锁。”她抬手一挥,所有红线汇聚成旋涡,露出祠堂地下的秘密——那里沉睡着一具水晶棺椁,棺中之人面容与秦野七分相似,胸前插着半截镇魂谱残片。

“他是你的前世,也是真正的诅咒核心。”神女的声音渐渐虚弱,“解开轮回的关键,在于打破执念...但代价...”水晶棺突然发出刺眼光芒,整个祠堂开始崩塌。白发少年一把抓住即将坠入深渊的秦野,苏梅则死死抱住姻缘簿:“我好像明白了!这些婚约,其实是...”

话未说完,整座月老祠轰然倒塌。当尘埃散尽,乱葬冈上的血色铃铛全部熄灭,唯有幽冥深处传来悠长的叹息。而秦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刻着“生死契阔”的玉佩,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

玉佩表面浮现出细密的冰纹,秦野刚要触碰,却见冰纹顺着指尖迅速蔓延。苏梅眼疾手快,用镇魂铃的铃音震碎冰晶,可铃身也出现了一道裂痕。白发少年掏出扫描仪贴近玉佩,屏幕上跳出一连串乱码:“这东西的能量波动...像是在与某个未知维度建立连接。”

夜幕下的乱葬冈突然飘起细雪,每片雪花落在地上都化作血色符文。秦野三人循着符文追踪,竟在断崖边发现一座悬浮的青铜祭坛,十二根盘龙柱上缠绕着发光的红线,中央祭坛正缓缓升起一个沙漏——流沙是暗紫色的,每一粒都包裹着模糊的人影。

“是被囚禁的魂魄!”苏梅翻开姻缘簿,泛黄纸页无风自动,指向沙漏底部刻着的古老篆文:“轮回沙漏,颠倒阴阳,解铃还须系铃人。”白发少年的咒印突然灼烧起来,他忍痛将探测仪对准祭坛:“这些红线的源头...是你们脖子上的吊坠!”

秦野低头,梅花吊坠不知何时渗出暗红液体,正顺着红线流向祭坛。苏梅的镇魂铃裂痕处也开始渗血,血色雾气中,血月神女和先祖的虚影再次浮现。这次两人面容重叠,发出混合的声音:“执念成蛊,爱恨皆囚。唯有以今世之血,解前世之缚。”

祭坛突然剧烈震动,流沙开始逆向流动。秦野看着自己和苏梅被红线拽向沙漏,白发少年甩出钩锁缠住石柱,却被突然出现的锁链缠住脚踝。“别管我!”他咬牙启动机关靴,金属齿轮咬合的声响中,锁链被生生扯断,“快去毁掉那沙漏!”

当秦野和苏梅的指尖触碰到沙漏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千年前,血月神女为守护爱人自愿被镇魂谱力量侵蚀;而先祖为了封印暴走的力量,亲手将两人的灵魂困在轮回。真相刺痛了秦野的心,他突然将玉佩按在沙漏上,大喊:“我们不要这诅咒的轮回!”

玉佩爆发出耀眼的蓝光,与镇魂谱、镇魂铃的光芒融合。红线寸寸崩裂,被困的魂魄化作星光消散。血月神女和先祖的虚影终于露出释然的微笑,在光芒中合二为一。当一切归于平静,乱葬冈上空出现了一道彩虹,而白发少年躺在碎石堆里,朝两人比出虚弱的胜利手势:“下次...先说好...别玩这么刺激的...”

然而,在彩虹消散的刹那,幽冥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某座神秘宫殿中,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缓缓睁开眼,手中握着半块刻着“千机”的齿轮:“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