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前几天他手机落在沙发上。
那个备注为「小树苗」的头像发来一条消息：
「墨哥，今天看到嫂子又来电话问晚上吃什么了，哎，不是说嫂子不好，但我觉得女性还是要有自己的世界，不能把所有重心都放在家庭和男人身上，这样很容易失去自我，也挺可悲的。」
下面，是周时墨的回复：
「嗯，所以她永远比不上你。」
心里某个角落，那座用付出和忍耐堆积起的沙塔，开始悄无声息地崩塌。
十年的付出，换来的不是尊重。
而是日复一日的轻视。
2
「妈！你发什么呆啊！快帮我找找还有没有别的T恤！这件不能穿了！」
周钰的叫喊声还在耳边。
周时墨也利索当然得吩咐。
「好了，别愣着了，赶紧帮孩子弄好。我明天还有个早会，先睡了。」
他说完，转身就回了卧室，仿佛客厅里的混乱与我此时的难堪都与他无关。
看着儿子焦躁的脸，听着丈夫远去的脚步声。
再想到手机里那些刺眼的对话。
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谬感和怒气在我胸腔里冲撞。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去衣帽间翻找。
而是平静地看向儿子：「周钰，你的衣服平时都是你自己收的，放在哪里你应该最清楚。」
「妈妈不知道哪件合适，你自己决定吧。」
周钰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我会拒绝。
他习惯了只要一嚷嚷，我就会立刻帮他解决所有问题。
「可是……可是我不会弄啊！」
「不会可以学。」
我把手里叠好的衣服放进衣柜，「妈妈也是从不会到会的。」
「或者，你可以明天直接跟老师同学解释一下，这件衣服承载了妈妈的爱，虽然不完美，但很温暖。
「我相信真正独立有思想的人，不会仅仅因为一件衣服的针脚就嘲笑别人。」
我用了点「苏老师」的理论，周钰一时语塞，瞪着眼睛看我，像不认识我一样。
我没再理会他，继续叠剩下的衣服。
手指因为用力有些发白，但心里却奇异地涌起一丝快意。
原来，拒绝并不难。
3
第二天，我破天荒地没有早起做早餐。
周时墨习惯性地走向餐桌，看到空空如也的桌面，愣了一下：「早餐呢？」
我正坐在阳台的摇椅上，翻着一本落了灰的英文原版小说。
我头也没抬：「哦，忘了。」
「你们想吃什么自己解决吧，冰箱有面包牛奶，或者出去买点。」
周时墨皱起眉：「林语晴，你怎么回事？周钰上学要迟到了。」
我放下书，看向他，「他是十岁的孩子，不是一岁。」
「你是他爸爸，你也可以帮他准备早餐，或者带他出去吃。」
「为什么一定是我？」
周时墨被我问住了。
但似乎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最后只能憋出一句：「不可理喻！」
然后烦躁地对周钰说：「走，儿子，爸爸带你去吃肯德基。」
周钰本来因为没早餐有点不高兴。
一听肯德基，立刻欢呼起来。
临出门还得意地瞥了我一眼，仿佛在说，「看，爸爸带我吃好吃的，不带你」。
我看着他们父子俩出门，心里没有预想中的失落，反而有种解脱的快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