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沈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
“不舒服吗？”他关切地问，眉头，微微蹙起，“脸色这么白。”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双写满了担忧的眼睛，忽然，觉得无比的讽刺。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事。”我说，“可能……有点累了。”
他没有怀疑。
他只是，伸手，把我额前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再坚持一下。”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结束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里，却像被挖开了一个大洞。
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沈舟，你对我这么好，到底，是因为爱我。
还是因为，我和那个女孩，有那么一点点，相似的影子？
3. 照片上的杀马特，是我
那场婚礼之后，我病了一场。
说是病，其实也不是。就是提不起精神，整天昏昏沉沉的。
沈舟急坏了。
他请了假，寸步不离地守着我。给我量体温，给我熬粥，给我讲故事。
我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我贪恋他的温柔。
另一方面，我又觉得，这一切，都像一个虚假的泡沫。
我怕，泡沫一戳就破。
我怕，他所有的好，都不是给我的。
终于，在一个他出门去给我买药的下午，我做了那个，我早就该做的决定。
我知道他书房里，有一个上了锁的抽屉。
那个抽屉里，一定，藏着他的秘密。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去打开它。我觉得，那是对他的尊重。
但现在，我等不了了。
我需要一个答案。
一个，能让我死心的答案。
我找到了他备用的钥匙串。
试了三四把，终于，“咔哒”一声，锁，开了。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抽屉里，没有我想象中的情书，或者定情信物。
只有一个，很旧的，铁皮盒子。
是那种，我们上学时，很流行的，放文具的铁皮盒子。上面，还印着当时很火的动漫人物。
我的手，有些发抖。
我打开了那个盒子。
盒子里面，铺着一层，柔软的，黑色的丝绒。
丝绒上面，静静地，躺着几样东西。
一张，泛黄的，成绩单。
一支，看起来很廉价的，卡通圆珠笔。
还有……一张照片。
就是那张，被他放在钱包里，看了无数次的照片。
我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拿起了那张照片。
这一次，我看清了。
照片的背景，是我们高中的操场。
照片上，是一个女孩。
她穿着我们学校那身，蓝白相间的，肥大的校服。
留着当时最流行的，离子烫失败的，杀马特发型。又厚又长的斜刘海，几乎遮住了眼睛。
她很胖，脸圆圆的，甚至，能看到双下巴。
脸上，还带着几颗，红色的痘印。
照片上的她，正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嘴角，却带着一丝，傻乎乎的，满足的笑。
很丑。
真的很丑。
丑到，我这个当事人，都不忍直视。
是的。
照片上的那个，又胖又丑的，杀马特女孩。
是我。
是我自己。
是那个，我花了十年时间，拼了命，想要摆脱，想要忘记的，许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