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演武场结着薄霜,陈默挥动生锈的铁斧劈柴,木柴裂开的脆响中,他忽然看见斧刃映出张陌生的脸——那是个身着斗气大陆服饰的少年,左眼角有颗淡褐痣,手中握着燃烧青莲火焰的巨斧。
“啊!”
铁斧脱手砸在石墩上,溅出的火星灼伤了他的手背。陈默踉跄后退,听见管事王福的斥骂从远处传来,却感觉声音无比遥远,脑海中闪过片段:火焰灼烧的剧痛、少女的哭声、还有老者沙哑的叮嘱:“萧炎,记住,焚炎血脉不可轻露...”
“陈默!”王福的藤条抽在他后颈,“偷懒就给我去挑三十担水!”
扁担压在肩头的瞬间,陈默忽然想起十岁那年在斗气大陆,药老教他用斗气卸力的场景。掌心纹路不自觉发热,竟将粗糙的麻绳震成细丝,水桶在指尖轻盈如羽,让周围杂役目瞪口呆。
“邪门了...”李四低语,“这小子的力气...到底哪来的?”
陈默充耳不闻,目光落在演武场的青铜鼎上。鼎身的缠枝纹突然变得清晰,每一朵花的朝向都对应着他掌心的纹路,而鼎中积着的雨水,竟映出萧战的脸——父亲正站在宗祠深处,将一枚纳戒塞进少年手中。
“父亲...”他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陌生的哽咽。
王福的耳光劈面而来,却被陈默侧身避开。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是无意识的本能,而是带着某种熟悉的战斗韵律。管事的眼中闪过惊恐,而陈默的脑海中,浮现出萧战被魂族强者重创的画面,鲜血滴在“炎默一体”的卷轴上。
“你叫我什么?”王福后退半步,“你果然知道萧战的秘密!”
陈默握紧拳头,指甲刺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乾朝的萧府与斗气大陆的焚炎谷重叠,二小姐的胎记与薰儿的金凰剑印记重合,而他自己,既是陈默,也是萧炎,是萧战用双生血脉布下的活棋。
“萧战是你什么人?”王福抽出匕首,“说!不然我剜了你的舌头!”
刀刃划破他的衣袖,却在触及皮肤时崩出火星。陈默低头,看见伤口处渗出的血液呈淡金色,落地时竟将霜花烧成小洞。王福惊恐后退,撞翻了一旁的兵器架,长剑落地时,剑身映出陈默的瞳孔——那里有青莲火焰在跳动。
“管事的这么想知道?”陈默听见自己的声音低沉如雷,“不如去问你的主子,血魔子什么时候来取骨契?”
王福脸色剧变,转身欲逃,却被陈默一脚踹翻。当管事的后脑撞在青铜鼎上时,陈默看见他怀里掉出的密信,上面盖着魂族的骨蛇印,落款是“冬至夜,血祭启动,陈默必须活着”。
暮色漫过萧府屋脊时,陈默躲在柴房里,掌心捧着从王福身上搜出的密信。信纸边缘有火烤的痕迹,显是被紧急销毁过,却在他掌心纹路的热度下,显露出隐藏的字迹:“双生血脉,缺一不可,二小姐乃关键。”
“双生血脉...”他低语,想起二小姐腕间的长庚玉镯,想起小翠耳后的胎记,“难道萧府里,还有与我血脉共鸣的人?”
更夫敲过戌时的梆子,陈默忽然感觉头痛欲裂,无数记忆碎片在识海爆炸:萧炎在焚炎谷修炼的场景、陈默作为萧家旁支被选中的画面、还有冬至宴上萧战被毒杀的真相。他猛地起身,撞翻了墙角的木桶,却见桶底刻着“陈默”二字,与萧战的笔迹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我既是陈默,也是萧炎,是萧战为了延续焚炎血脉创造的容器。而二小姐...她才是真正的萧炎之妹,我的孪生妹妹。”
掌心纹路突然剧烈跳动,陈默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月光下分成两半,最终融合成完整的焚炎图腾。他摸出藏在草堆里的玉佩残片,碎片与密信上的骨蛇印共鸣,竟在地面投出宗祠地宫的地图,地宫中央标注着“双生血脉,祭台”。
柴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陈默迅速藏好密信。他知道,冬至宴的血祭已进入倒计时,而他必须在宴会上找到二小姐,解开双生血脉的秘密,哪怕这意味着要直面魂族的阴谋,直面自己作为“容器”的真相。
“萧战父亲,”他对着虚空低语,“你留给我的这条路,究竟是重生...还是毁灭?”
月光透过破窗,在他掌心的纹路上洒下银辉。陈默握紧拳头,感觉体内有两股力量在涌动——一股是陈默的隐忍,一股是萧炎的炽热。当它们在丹田处相撞时,竟凝成一枚金色的莲子,莲子中央,隐约可见“炎默”二字。
远处,冬至宴的灯火已开始点燃,陈默听见二小姐的轿辇经过柴房,轿帘缝隙中露出半片衣角,上面绣着的并蒂莲,竟与他掌心的莲子形态一致。他知道,是时候走出隐忍的阴影,让掌心的火焰,照亮萧府最深的暗流。
(第十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