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卯时的萧府前庭飘着细雪,陈默握着竹帚的手有些发颤——不是因为冷,而是昨夜在角楼与二小姐的密会画面反复闪现。她摘下长庚玉镯时,腕间的胎记与他掌心纹路共鸣,竟在石墙上投出“双生血脉,宗祠共鸣”的字样。

“发什么呆!”管事王福的藤条抽在他后颈,“西跨院的梅树被雪压断了,快去收拾!”

陈默低头应下,转身时故意放慢脚步,却在踏上回廊的瞬间,听见头顶传来瓦片碎裂声。本能让他猛地抬头,看见三姨娘的翡翠镯子从二楼坠落,正砸向路过的二小姐轿辇。

“小心!”

这一声呼喊夹杂着斗气,竟将飘落的雪花震成齑粉。陈默的身体先于意识动了——脚尖点地,身法诡异得如同林间奔鹿,在众人惊呼声中,竟在镯子触地前的刹那,用竹帚尖端稳稳接住。

周围瞬间寂静。陈默这才惊觉,自己刚才的移动速度远超常理,甚至能看清镯子上每道翡翠纹路。二小姐掀起轿帘,眼中闪过惊诧与了然,而王福的脸色则是铁青,因为他看见陈默落地时,足尖在积雪上竟未留下半丝痕迹。

“你...这是什么邪术?”三姨娘的贴身丫鬟尖叫,“你是不是妖怪?”

陈默强作镇定:“不过是凑巧...”

“凑巧?”王福逼近,“从庭院到西跨院足有三十丈,你眨眼间就到了?萧府的杂役何时有这等身手?”

他袖口的魂族骨哨突然发出尖啸,陈默感觉一阵眩晕,脑海中闪过萧战被拷问的画面。本能运转《青木诀》,斗气在经脉中形成屏障,竟将哨音反弹回去,震得王福耳膜出血。

“管事!”二小姐的声音适时响起,“不过是个奴才救了主子的镯子,你这般苛责,是怪我不该被救?”

王福脸色剧变,慌忙赔罪:“不敢,只是这奴才身手诡异,怕不是有歹心...”

“我看他挺忠心。”二小姐挥挥手,“赏他十文钱,下去吧。”

陈默接过铜钱时,发现钱串上系着枚青铜哨子,与角楼的铜铃形制相同。他转身的瞬间,听见二小姐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戌时三刻,后园老槐树下。”

暮色漫过后园时,陈默刻意绕了三条弯路,确认无人跟踪后才靠近老槐树。树干上有道新刻的痕迹,正是昨夜角楼密会时二小姐画的焚炎图腾。他刚要触碰,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三支弩箭带着魂族咒文,正钉向他的后心。

本能让他侧身翻滚,动作快如闪电,弩箭擦着衣襟刺入树干,箭尾的骨蛇图腾在暮色中泛着幽光。陈默抬头,看见王福带着四名护院从阴影中走出,每人手中都握着刻满咒文的兵器。

“小杂种,这下看你怎么逃!”王福冷笑,“魂族大人说了,双生血脉缺一不可,但你若死了,二小姐照样能启动血祭...”

陈默这才惊觉,自己一直以为二小姐是目标,却没想到魂族真正想要的是双生血脉中的任意一个。他握紧竹帚,发现这寻常的劳役工具在他手中竟如兵器般称手,挥出时带起的气流竟将积雪震得悬浮空中。

“原来...《青木诀》的身法,早已融入本能。”他低语。

护院挥刀劈来,陈默侧身避过的同时,竹帚尖端点中对方手腕穴位。那人惨叫着松手,刀刃落地时,竟在他脚边的积雪上划出与萧府规矩碑相同的“忍”字。王福见状,抽出腰间匕首刺向他咽喉,却被他用竹帚卷住手腕,轻轻一拧便卸了力。

“你究竟是谁?”王福惊恐后退,“萧战到底在你身上藏了什么?”

陈默正要开口,后园角门突然传来脚步声。他本能跃上槐树,身法轻盈得如同夜枭,蹲在树杈上看着二小姐的丫鬟扶着轿辇经过,轿帘缝隙中露出半片衣角,上面绣着的并蒂莲正在风雪中轻轻颤动。

“记住,”王福捂着手腕后退,“冬至夜的血祭,你逃不掉的!”

更夫敲过戌时的梆子,陈默坐在树杈上,望着掌心的淡金纹路。他终于明白,“身法疑迅捷”并非偶然,而是焚炎血脉与《青木诀》融合的本能反应。而刚才的战斗中,他竟在无意识间使出了萧战的独门步法“焚炎踏雪”。

“父亲...你究竟还藏了多少秘密?”他低语。

槐树洞里,二小姐留下的纸条被风雪掀开一角,上面写着:“明日冬至宴,莫饮青莲汤。骨契碎片在宗祠香案下,需双生血脉共启。”陈默摸出藏在衣领的玉佩残片,碎片与纸条共鸣,竟在雪地上映出宗祠地宫的入口,入口处的石阶上,刻着与他掌心相同的纹路。

远处,冬至宴的灯火已开始点燃,陈默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月光下与槐树重叠,影子的轮廓竟握着一把燃烧着青莲火焰的巨斧。他知道,隐忍的日子即将结束,而他掌心的火焰,将在今夜的萧府,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第十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