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青岚山,后山禁地。

夜色如墨,山风呜咽。

冯旺林握紧玄霄子给他的青铜罗盘,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前行。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一处被藤蔓遮蔽的山洞。洞口立着一块残破石碑,上书八个猩红大字——

“龙脉禁地,擅入者死!”

“于能……真的进去了?”

冯旺林喉咙发紧。他本不想违背师门禁令,但弟弟临走前那句“我活不过三年”,如尖刀般扎在他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拨开藤蔓,踏入洞中。

洞内幽暗潮湿,石壁上嵌着发光的萤石,照出一条向下的狭窄石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甜的气息,像是铁锈混合着某种古老的血腥味。

越往下走,罗盘震动得越剧烈。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低沉的龙吟!

冯旺林浑身一颤,加快脚步。转过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的地下溶洞出现在眼前,洞顶垂落无数钟乳石,地面则是一潭幽深的湖水,水面泛着诡异的金色波纹。

而湖心处,冯于能凌空而立,双臂张开,周身缠绕着浓郁的金色龙气!

“于能!”冯旺林大喊。

冯于能缓缓转头,眼中金芒暴涨:“哥……你不该来。”

他的声音变了,带着金属般的回响,仿佛有另一个存在借他的口说话。

冯旺林强忍心悸,踏着突起的石块向湖心跃去:“跟我回去!清微真人一定有办法救你!”

“救?”冯于能忽然大笑,笑声震得洞顶碎石簌簌掉落,“他只想抽我的龙气,补他的寿元!”

冯旺林如遭雷击:“什么?!”

冯于能指向湖面:“你看!”

湖水突然沸腾,浮现出一幅画面——清微真人端坐密室,面前悬浮着一枚血色龙鳞,正贪婪地吸收着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金色气息!

“青岚山镇压龙脉千年,历代掌门皆靠抽取龙气延寿!”冯于能声音冰冷,“我体内的龙气……不过是他们圈养的食粮!”

冯旺林踉跄后退,脑中轰鸣。

难道……师门一直在骗他们?

【第二节 血鳞真相】

“哥,帮我。”

冯于能伸出手,龙气在掌心凝聚成一颗金色光球:“这湖底就是龙脉核心,只要打破封印,我就能彻底融合龙气,再不受制于人!”

冯旺林看着弟弟疯狂的眼神,心如刀绞:“于能,你确定这是对的?万一龙气反噬——”

“那也比被抽干强!”冯于能厉声打断,“哥,你选我还是选师门?!”

冯旺林沉默良久,终于咬牙上前,握住弟弟的手:“我选你。”

冯于能眼中金芒大盛,两人龙气与血气交融,化作一道金红交织的光柱,轰向湖心!

“轰——!!!”

湖水炸开,露出湖底一座青铜祭坛。坛上锁着一条虚幻的龙影,龙目紧闭,周身缠绕着九道血色锁链!

“真龙残魂!”冯于能狂喜,“果然在这里!”

他纵身跃向祭坛,龙气如洪流般涌向锁链。锁链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就在第一道锁链崩碎的刹那——

“孽徒!住手!”

一道青光从天而降,清微真人踏剑而至,身后跟着玄霄子和数十名青岚山长老!

“师尊……”冯旺林面色惨白。

清微真人看都没看他一眼,袖中飞出一柄玉尺,直取冯于能后心:“敢动龙脉者,死!”

“老贼!”冯于能怒吼,回身一拳轰出,龙气与玉尺相撞,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冲击波!

玄霄子趁机闪到冯旺林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傻小子,你被骗了!那湖里封的不是龙脉,是‘血鳞邪龙’的残魂!”

冯旺林愕然:“什么?”

玄霄子急声道:“三百年前真龙陨落,其善念化青岚山龙脉,恶念则凝成这条血鳞邪龙!清微师兄镇守此地百年,就是防它出世!”

仿佛印证他的话,湖底祭坛上的龙影突然睁开双眼——那是一双纯粹的血色竖瞳!

“哈哈哈……终于……自由了!”

血鳞邪龙口吐人言,残魂猛地钻入冯于能体内!

“于能!”冯旺林肝胆俱裂。

冯于能浑身剧颤,皮肤表面浮现出血色龙鳞,眼中金芒逐渐被血红侵蚀。他痛苦地抱住头,发出非人的嘶吼:“滚……出……去……”

清微真人面色凝重,双手掐诀:“结‘九霄伏魔阵’!”

九名长老应声散开,各占方位,灵力交织成网,将冯于能笼罩其中!

“不——!”冯于能仰天长啸,体内血龙之气爆发,竟将大阵硬生生撕开一道缺口!

清微真人喷出一口鲜血,厉喝:“玄霄!取‘斩龙剑’!”

玄霄子脸色大变:“师兄,那会连那孩子一起……”

“快!”清微真人怒目圆睁,“邪龙若成完全体,万里山河皆化血海!”

冯旺林听到“斩龙剑”三字,瞬间明白他们要做什么——

师门要连于能一起斩杀!

【第三节 斩龙之决】

玄霄子咬牙,袖中飞出一道白光,落入清微真人手中——那是一柄通体晶莹如玉的三尺长剑,剑身刻满古老符文,正是青岚山镇山之宝“斩龙剑”!

“孽畜,伏诛!”

清微真人挥剑斩下,一道璀璨剑光如天河倾泻,直劈冯于能天灵!

“不!!!”

冯旺林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纵身扑向弟弟!

“噗——!”

斩龙剑光贯穿了他的胸膛!

“哥……?”冯于能怔怔地看着挡在身前的兄长,眼中血色稍褪。

冯旺林跪倒在地,鲜血染红前襟,却仍死死抱住弟弟:“于能……醒醒……”

斩龙剑专克龙气,这一剑虽被冯旺林挡下大半,余波仍重创了冯于能体内的血龙残魂。邪龙哀嚎着脱离宿主,化作一道血光欲逃!

“现在!”清微真人暴喝。

玄霄子早已蓄势待发,袖中飞出九道紫金符箓,化作锁链将血龙残魂死死缠住!

“封!”

九名长老同时出手,灵力如潮,将血龙重新镇压回湖底祭坛。

尘埃落定。

冯于能瘫坐在地,龙气尽散,眼中恢复清明。他颤抖着抱住冯旺林:“哥……为什么……”

冯旺林气息微弱,却露出笑容:“因为……你是我弟弟啊……”

清微真人收起斩龙剑,复杂地看着这对兄弟:“冯旺林,你可知这一剑本可彻底消灭血龙残魂?”

冯旺林咳出一口血:“弟子……知罪。但我弟弟于能是无辜的……”

“无辜?”清微真人冷笑,“他体内龙气已与血龙共鸣,今日不除,来日必成大患!”

冯于能猛地抬头:“要杀就杀我!放我哥走!”

清微真人沉默良久,忽然叹道:“罢了。看在你兄弟情深的份上,老夫给你们一条生路。”

他袖中飞出一枚玉简,落在冯旺林手中:“此乃《化龙诀》残篇,可助冯于能炼化体内龙气。但你们必须立刻离开青岚山,永世不得回来!”

冯旺林难以置信:“师尊……”

“滚!”清微真人拂袖转身,“趁老夫还没改变主意!”

玄霄子上前,将一枚丹药塞入冯旺林口中:“这是‘续命丹’,可保你三日无恙。往北三千里有座‘落星城’,去那里找‘药王谷’的人,或可救你一命。”

冯旺林深深叩首:“多谢师叔。”

冯于能背起哥哥,最后看了一眼生活数月的青岚山,转身踏入茫茫夜色。

山门外,玄霄子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低声道:“师兄,就这么放他们走?”

清微真人眼中闪过一丝疲惫:“那孩子体内的龙气……与当年那人一模一样。”

玄霄子瞳孔骤缩:“您是说……三百年前的‘弑龙者’?”

清微真人没有回答,只是仰头看向星空。

银河如练,一颗血色星辰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