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这声音,如同一盆温凉的泉水。

瞬间浇在,即将被恐怖扫描彻底冻僵、被系统自毁倒计时钟摧毁灵魂的江小鱼头上!

那蕴含了宗主级威压的恐怖扫描气息,在这声音响起的瞬间,极其突兀地、如同触电般猛地一滞!

似乎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干扰了一下节奏!

扫描能量的强度,瞬间下降了一大截!对核心逻辑的撕裂感。随之骤然减轻!

【……1……滴!强制格式化中断!应急响应解除!核心逻辑链暴露风险冻结在……76.3%!伪装效果剩余5.7%!危险等级……下降……为……深红!】

系统的警报声,带着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和电流杂音,最终弱了下去。

江小鱼僵硬的躯体仿佛冰河解冻,猛地一颤!

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如同擂鼓,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只见山门高大的牌楼飞檐之上,夕阳熔金的霞光正浓烈地流淌。

而就在那朱红的飞檐尖端,霞光勾勒出一抹无比耀眼、无比清冷的白色剪影。

一袭纤尘不染的月白内门罗裙,勾勒出绝世独立的身姿。

青丝如瀑,仅以一根素白玉簪轻挽。

清丽绝伦的容颜,在晚霞的映照下,如同冰雪琉璃,染上了一抹微醺的暖色,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冷得令人不敢逼视。

她并未御剑,足尖就那么轻轻点在薄脆的琉璃瓦当之上,轻盈得像一片将落未落的雪花,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却自有一股巍然不动的气度。

正是白薇!

她那双澄澈如寒潭的眸子,此刻并未看向山顶那无形的恐怖压力来源(仿佛那从未存在过),而是平静无波地俯视着下方狼狈不堪的江小鱼。

那眼神中……似乎没有波澜,但江小鱼总觉得,有一丝极其隐晦的……探究?

她是恰好路过?还是……?那歌声,是巧合?

“白……白师姐?”

江小鱼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嗓子眼还因为刚才的惊吓而发紧。

白薇的身形纹丝未动,目光扫过他手里紧紧攥着、几乎要嵌进掌纹里的中品咸鱼币。

又看向他那身狼狈落魄的行头,以及浑身散发出的那种,“老子要去山下拯救世界(肘子)”的急迫感,樱唇轻启,吐出的字句如同冰珠:

“山下俗物浊气重,有碍修行道基稳固。况且,”

她的视线落回江小鱼脸上,澄澈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他极力维持镇定的外壳。

“身负丹房地火裂隙之因,又兼醉仙池劳役未清……此时下山,恐遭怨气缠身,于修行更为不利。”

这话看似是规劝,可那眼神里……分明有着“我看穿你了”的洞悉力!

江小鱼心里咯噔一下。怨气缠身?这师姐连因果都看到了?还是拿话点他?

难道……刚才那恐怖的扫描……和她有关?不对!白薇就算再厉害,也只是内门精英,怎么可能引动那种宗主级的力量?

“师……师姐说的是……”

江小鱼赶紧低头,攥着咸鱼币的手微微发抖,哪里还敢再提下山的事。

“弟子……弟子就是饿得眼花了……想去膳堂弄点东西吃……”

他把“肘子”两个字死死咬碎在肚子里。

“膳堂么?”

白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却依旧停留在江小鱼身上。

那平静无波的眼神,看得他心底发毛,总觉得下一刻,她就会点破他脑子里藏着系统的事。

就在这时——

咕噜噜噜噜——!

一阵极其响亮、极其悠长、带着强烈饥饿控诉感的肠鸣音,如同战场冲锋的号角,毫不留情地,冲破了山门口暮色的宁静,在江小鱼肚子里轰然炸响!

这声音是如此突兀,如此洪亮!震得他自己都一个激灵!

旁边的空气都凝固了。

牌楼上,白薇那清冷的目光似乎……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饶是她心性再静,这堪称人间顶级生物噪音的突然袭击,也让她向来平稳的呼吸节奏乱了那么零点零一瞬。

飞檐下,江小鱼羞愤欲死,恨不得当场挖个洞钻进去!

他捂着肚子,脸上火烧火燎,感觉比被伪雷劫再劈一次还难受!

“……”白薇沉默了足有两息。

这两息对江小鱼来说,比一个纪元还漫长。

终于,她朱唇轻启,声音依旧是那般平静无波,只是似乎比刚才……快了一点?

“外门膳堂东侧小灶,酉时三刻,供应红焖云豚肘。”

清冷的女声,仿佛在叙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但那“红焖云豚肘”五个字,却像五记重锤,狠狠凿在江小鱼那已经被饥火和恐惧,烧得滚烫的神经上!

肘子!膳堂就有?!还是顶配的云豚肘?!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具体!

江小鱼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巨大的惊喜,如同潮水般冲垮了所有羞愤和恐惧!

白薇并未看他那呆愣欣喜(外加三分傻气)的样子,身形飘然一动,如同幻影般直接从牌楼的飞檐上无声滑落,轻盈地落在山门前的青石阶上,距离江小鱼不过几步远。

她并未停留,径直向山门内行去,仿佛刚才那句只是随口的指引。

就在与江小鱼即将擦肩而过时——

一点极其细微、带着微微暖意的东西,轻飘飘地、如同无意掉落一般,撞在了江小鱼因为紧攥咸鱼币而显得发白的手背上。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掌心多了一枚东西。

一枚小小的、约莫指节长短、雕刻着某种细密符文、散发着微不可察灵力波动的……玉坠?

“莫要再胡思乱想。”

白薇清冷的声音从前方飘来,人已经走出去五六步远,只留下一个纤尘不染、渐行渐远的白色背影。

“此物随身带着,可稍解阴晦缠身之感。若无事……便早些回去用膳吧。”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灵膳峰的道路转弯处,那语调,带着一种长辈吩咐小孩早点回家吃饭的自然。

江小鱼捏着那枚触手温润、还带着一丝清幽冷香的小玉坠,又低头看看另一只手里攥得热乎、代表一百点巨款的中品咸鱼币……

肘子?玉坠?白薇师姐?

这都什么跟什么?!

狂喜、惊吓、羞耻、茫然、外加一丝丝诡异的被关怀感(?)……

种种情绪如同开了染坊,在他脑子里疯狂搅拌,最终熬成了一锅黏糊糊、无法分辨的浆糊。

【……叮!检测到未知……高等护身法器(微型)……能量波动……契合度极高……功能解析:???……被动效果:微弱遮蔽气息?微弱中和负面气场?滋养精神?摸鱼值……+0.1点(源自‘意外馈赠的惊吓后茫然躺平’)…当前摸鱼值:-1.4点……】

系统虚弱的声音,带着惊讶和浓浓的……疑惑?

江小鱼:“……”

他站在山门口,沐浴着夕阳最后的余晖,衣衫褴褛(精神层面),手里有钱(一百点咸鱼币),兜里有宝(一枚意义不明的玉坠),脑子里负债(摸鱼值),全身疼(身体伤痛)。

最终,一个无比清晰、发自灵魂深处、压倒一切的声音在脑海里咆哮起来:

“管他娘的!肘子!老子来了——!!!”

轰——隆——!!!

一声沉闷得如同山崩地裂的巨响!

带着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和灵能暴动!

猛地从宗门主峰深处的方向传来!

如同一个被压抑了万载的火山,骤然爆发!

那声音之近!之恐怖!远超过任何他之前经历过的伪雷劫或法术爆炸!

脚下的大地在震动!远处的树木疯狂摇摆!山门那两尊巨大的玄铁石像,仿佛都随之嗡鸣!

紧接着!

一道刺目的、蕴含着暴怒、不解、甚至一丝憋屈的意念咆哮!

如同实质的精神飓风!瞬间横扫了整个山门区域!

狠狠刮过每一个在附近弟子的识海!

连牌楼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嘎”呻吟!

“……不可能?!阵法节点……星沉岩精……能量对冲?!天枢序列……七号辅助位……坐标……谁?!!”

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愤怒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像是一个精密运转了亿万年的精密机器,突然被人强行塞进去了一块热腾腾的红烧……呃,不对,是塞进去了一块滚烫的咸鱼干?

这咆哮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戛然而止。

但带来的冲击和疑惑,却让刚刚经历过宗主级扫描恐慌的江小鱼彻底傻了!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死死攥着咸鱼币和玉坠,全身因为那恐怖的咆哮而汗毛倒竖!

这又是搞哪出?!

摸鱼系统,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意念和天地灵气异变,彻底干懵了。

摸鱼系统半天没吭声,最后只憋出来一个微弱、茫然,带着巨大信息量,却无法处理的问号:

【……滴!检测到……宗门核心大阵能量场域……局部紊乱?方位锁定:天衍殿核心控制区·地火稳定阵法枢纽阵列第七辅助位……】

【紊乱诱因模型初步分析……能量对冲诱因可能性最高因子:微量……高热油脂类有机物……能量反应?与星沉岩精冲突?】

【警告!逻辑冲突!数据不足!高危事件!建议宿主……立刻……原地装死!】

高热……油脂……有机物?!

红焖……肘子?!

江小鱼脑海里,瞬间闪过灵膳峰红焖云豚肘那肥厚的肉质,浓郁的酱汁,热腾腾翻滚的油脂泡沫……

然后又闪过白薇师姐刚才离去时,那清冷如仙的背影,还有那句关于阴晦缠身的话语……

一股极其不祥的、荒诞绝伦的、让他寒毛倒竖的猜想,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了他的脊椎骨!

我……我只是想吃个肘子……怎么就……好像把宗门大阵枢纽的辅助节点给……给糊了?!

肘子!你个惹祸精!你还我血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