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某一天的下午,路飞又突发奇想,说要带着西厄一起学游泳。

明明他自己就是一只旱鸭子,说会游泳,但就是在水里扑腾。

“西厄!我们一起来学游泳吧!这样以后我们出海就不会被淹死啦!”路飞站在海边,叉着腰。

西厄看着眼前翻涌的海浪,感受着空气中浓郁的水汽带来的、源自本能的微弱不适感,内心是拒绝的。

游泳?他前世就没学会。这辈子的体质加上恶魔果实的诅咒……下去就是秤砣。

更何况,他完全信任自己的等价交换桌里有足够的“材料”能在关键时刻换条小船,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那个,路飞,我……”

“别怕!有我在!”路飞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笑着就往海水里跳,“海水很舒服的!”

噗通——!!

冰冷的海水瞬间包裹了西厄。恶魔果实的诅咒反应比想象中更强烈,一种强烈的脱力感和窒息感猛地袭来,四肢仿佛灌了铅,连挣扎的力气都瞬间消失。

他像块真正的石头一样往下沉,眼前是晃动模糊的蓝色光影和咕噜噜的气泡。

“哇!西厄!你怎么了?!”路飞这才发现不对劲,西厄沉得太快了,而且完全没有挣扎的迹象!他吓得赶紧潜入水中,慌乱地捞向西厄。

就在路飞的手即将抓住西厄下沉的身体时,异变突生!

几条原本在附近游弋、被落水动静吸引过来的海兽,似乎嗅到了什么诱人的气息,突然凶猛地朝着下沉的西厄冲了过来!它们张开布满利齿的大口,搅动起浑浊的水流!

“滚开!!”路飞又惊又怒,也顾不上捞西厄了,小小的拳头像炮弹一样朝着冲在最前面的海兽脑袋砸去,“不准欺负我弟弟!”

砰!水花四溅。

路飞的拳头力量不小,毕竟是卡普训练的,竟然将那头海兽打得眼冒金星。但其他几只海兽却趁机绕过路飞,更凶猛地扑向西厄!

水下,下沉中的西厄眼神骤然转冷。虽然身体无力,但意识无比清醒。

他看着正朝自己扑来的海兽,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找死?

那就成全你。

他无法大幅度动作,但眼神依旧冰冷,就那么任由一只海兽吞食了自己的身体。

路飞眼睁睁看着一只海兽将西厄吞入口中。

“西厄!!!——”

但就在此时……

噗嗤——

冲在最前面的那只吞食掉了西厄的海兽身体猛地一僵,身体上骤然浮现出数道整齐平滑的致命切口,暗红色的血液如同浓雾般在海水中迅速弥漫开来!

剩下的海兽被这诡异而血腥的一幕惊住,加上同伴瞬间死亡散发的恐惧气息,它们发出一阵无声的嘶鸣,惊恐地调头逃窜。

路飞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他只看到吃掉了西厄的海兽突然就“炸”开了,血雾弥漫。

他吓得赶紧闭气潜下去,一把抱住已经快要沉到海底沙地上的西厄,拼命扑棱手脚往上游。

“噗哈——!”两人终于破水而出。路飞大口喘着气,心有余悸地看着怀里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湿透、闭着眼睛仿佛失去意识的西厄。

“西厄!西厄!你醒醒!不要死啊!”路飞的声音带着哭腔,使劲摇晃着西厄。

“咳……咳咳……”西厄被他晃得一阵咳嗽,缓缓睁开眼,蓝色的眼眸里带着生理性的水汽和疲惫,“……别摇了,伤口裂开了……再摇就真的死了。”

刚才水下那一下看似简单,实则消耗了他大量的精神和体力。

丝魔法的进阶用法之一,偶魔术,其中最基础的一种用法就是把自身作为媒介,用于进行自杀式攻击。

家族的每个人都会事先在自己身体上布置这种术式,受到致命伤时自动触发,尤其是被敌人吞食入腹时效果最好。

“咳咳……”

恶魔果实的诅咒加上能力透支,他现在感觉比被卡普揍了一拳还难受。

“太好了!你没事!”路飞破涕为笑,紧紧抱住西厄,“吓死我了!那些可恶的海兽!都被我打跑了!西厄别怕!哥哥保护你!”

粗神经的路飞自动把海兽的死亡归功于自己的“王霸之气”。

西厄靠在他湿漉漉的身上,听着他咚咚咚剧烈的心跳声,感受着他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后怕。

他沉默了几秒,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保护?刚才差点被你拖下水害死……不过……算了。

这次“游泳课”事件后,路飞似乎终于对西厄那“弱不禁风”,尤其是恶魔果实能力者在海水会严重脱力的体质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虽然他依然会拉着西厄到处跑,但在靠近水边或者进行一些可能有危险的活动时,他会下意识地更注意西厄的情况,甚至会主动问:“西厄,这个你能行吗?”

西厄依旧话不多,表情也总是淡淡的,但偶尔,在路飞因为“保护”了他而得意洋洋,或者因为吃到玛琪诺特制的超大份肉排而开心得手舞足蹈时,西厄那双映着蓝色月光的眼眸里,会掠过一丝极淡、极快,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度。

这样的生活,其实也挺不错的。

卡普离开后的风车村日常,就在路飞的喧闹、西厄的沉默以及玛琪诺温柔的照料中,像村口那架古老的风车一样,缓慢而平稳地转动着。

西厄渐渐习惯了身边有个橡皮喇叭的存在,习惯了风车村温馨舒适的轻松氛围,也习惯了……这种不需要时刻警惕死亡、只需要烦恼怎么让笨蛋哥哥别把自己作死的、平静得有些“无聊”的生活。

只是,平静的生活注定不会长久。

这一天,他惯例坐在玛琪诺酒馆的角落里,翻看着那本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海贼王》漫画,目光扫过那些波澜壮阔的冒险故事,他只能感觉到……很不真实。

说起来,漫画主角和路飞名字一样唉……所以他真的是穿越到了漫画书的世界里来了吗?

“西厄!!”就在这时,路飞突然踹开了酒馆大门,激动地喊道:“海贼!有海贼来了!!”

西厄解锁新表情——无语。

请问,海贼来了这是什么很值得高兴的事吗?

很快,便有一伙人浩浩荡荡地走进了酒馆。

其中带头的是一个戴着草帽的男人,自称“香克斯”,刚一进来,就喊着要带着小弟们开宴会。

“兄弟们!干杯!!”香克斯举着酒杯,高兴地喊道。

“干!!”

玛琪诺酒馆瞬间被喧嚣填满。

香克斯爽朗的大笑、船员们粗犷的呼喝、酒杯碰撞的脆响,混合着烤肉和麦酒的香气,构成了一股极具冲击力的“海贼”氛围,与风车村平日的宁静截然不同。

西厄合上了那本只有他能看见的《海贼王》漫画,蓝月亮一般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不动声色地在海贼团的每个成员身上掠过。

贝克曼……副船长,性格应该是冷静睿智的那一型,气息沉稳,大脑非常活跃,制成活人偶核心处理器的绝佳选择……可惜,拆解难度太高了,预估为“不可能”。

耶稣布……神枪手,反应神经和动态视力超绝,手臂肌肉纤维的协调性堪称完美,如果能剥离下来制作成魔导枪用的联动神经束……

拉基·路……力量型,脂肪层下的肌肉密度十分惊人,骨骼强度竟然远超合金!防御型活人偶的顶级骨架材料……

本乡……既然是船医,那他对生命的理解应该很深入,嗯,他的知识储备如果能提取出来……

西厄的思绪在“材料价值评估”和“现实可行性为零”之间飞速切换,内心如同精密的天平在疯狂摇摆。

他面无表情的小脸下,是翻江倒海般的“馋涎”与“理智”的搏斗。

“西厄!快看!是海贼!真正的海贼唉!”

路飞可不知道弟弟脑子里正上演着怎样惊悚的“材料解剖图”,他兴奋地冲过来,一把抓住西厄冰凉的手腕,把他往吧台那边拖。

“那个戴草帽的是船长!他看起来好酷!还有那个胖子,他吃好多肉!那个辫子大叔是枪手,那他枪法一定很厉害吧?……”

路飞喋喋不休地介绍着他刚刚“认识”的海贼们,眼睛里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完全沉浸在对“海贼”这一存在的纯粹憧憬里。

“喂,小子,”香克斯不知何时已经端着两大杯冒着泡沫的麦酒走了过来,他看着被路飞拽着的西厄,脸上带着爽朗又有点玩味的笑容,“你哥哥这么兴奋,你怎么一点表情都没有?被我们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