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默默退后半步,但目光依旧黏在路飞身上,像在扫描一件活体标本,暗自评估着“橡胶人”这种新型材料的各项参数和潜在应用价值……等等,不行,这个不能想,路飞是“家人”,不是“材料”。

又不是尸体,按照家族的规矩,活着的家人是不能制成人偶的!

他还是想想对路飞橡胶人体质的改造计划和橡胶果实未来的开发方向吧。

路飞被西厄看得心里发毛,但他又想起香克斯的“胆小鬼”行为,就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他猛地拽住西厄的手腕,气鼓鼓地喊道:“走啦西厄!我们回家!不要理这个胆小鬼了!”

西厄被拽得一个趔趄,面无表情地被路飞拖着往酒馆外走,心里还在计算着橡胶人的开发潜力。

红发海贼团带来的喧嚣并未持续太久。

几天后,他们似乎有新的目标,雷德·佛斯号再次扬帆,暂时离开了风车村。

这一次,路飞难得没有出现在码头为他们送行,他还在赌气。

风车村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往日的轨道。

路飞天天被西厄拽着强行进行各种特训,主要是为了开发他橡胶人体质的潜力,虽然目前还只是基础阶段——比如让他试着自己弹射到各种奇怪的地方,或者对着岩石练习他那所谓的“手枪拳”,西厄则负责记录下各种数据,好像终于找到了可以让他提起兴趣的事物。

这天下午,路飞和西厄来到玛琪诺的酒馆。

路飞嚷嚷着肚子饿扁了,玛琪诺笑着去后厨准备食物。

西厄则坐在角落的老位置,这次他倒没有再看漫画书了,而是整理着一叠实验数据——当然都是路飞的。

他一边整理,一边暗自评估。

突然,酒馆的木门被粗暴地撞开,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几个凶神恶煞的身影堵住了门口,为首的正是那个曾用酒瓶砸过香克斯脑袋的山贼头目——西格。

“今天海贼们都不在嘛,安安静静的多好!”

西格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目光扫过略显空荡的酒馆,还有在角落的西厄和坐在吧台前的路飞,最终定格在柜台后的玛琪诺身上。

他脸上露出恶劣的狞笑,带着一群人,直接坐在了酒馆里:“拿酒来!”

他们坐在酒馆里,肆意地嘲笑起了香克斯。

“还记得那时候海贼们的表情吗?被泼了酒却一句话都不敢说,真没用哈哈哈!”

路飞听着西格的话,瞬间像被点燃的炸药桶,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睛瞪得滚圆:“住嘴!不许小看香克斯他们!香克斯才不是胆小鬼!”

“哈?”西格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身后的山贼喽啰们也哄笑起来:“不是胆小鬼?那他怎么像条丧家犬一样,被老子砸了一瓶子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连他的船都滚蛋了哈哈哈!”

“闭嘴!”路飞怒吼一声,橡胶手臂猛地伸长,像一条愤怒的鞭子,狠狠抽向西格的脸!“不许你说香克斯他们的坏话!!橡胶橡胶——手枪!”

然而,路飞毕竟年幼,刚获得能力不久,速度和力量都远未成熟。

西格虽然狂妄,但800万贝利的悬赏也并非完全虚名——指对于路飞这个小孩来说。

他侧身一躲,路飞的拳头擦着打在了一旁的酒瓶上,哗啦一声,酒瓶碎裂,酒液四溅。

“小兔崽子!找死!”西格被激怒了,眼中凶光毕露,“给我抓住他!老子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几个山贼喽啰狞笑着扑向路飞。

路飞凭借橡胶身体的弹性和卡普打下的基础,左躲右闪,橡胶拳头胡乱挥舞,虽然打中了一两个,但更多的攻击落在了他身上。

橡胶果实又不是免疫伤害,疼痛让他龇牙咧嘴,动作也慢了下来。

“路飞!”玛琪诺惊恐地尖叫,想要冲出来,却被一个山贼粗暴地推开,踉跄着撞在吧台上。

西厄依旧坐在角落,但是他的指尖停止了捻动,几缕比发丝更细、近乎完全透明的丝线无声无息地从他袖口垂落,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悄然没入酒馆略显粗糙的木地板缝隙。

就在一个山贼的拳头即将砸中路飞后脑勺的瞬间——

噗嗤!噗嗤!噗嗤!

几声极其轻微、仿佛布帛被瞬间撕裂的声音响起。

扑向路飞的三个山贼动作猛地僵住,脸上狰狞的笑容凝固。

下一秒,他们的身体如同被无形利刃切割开来,皮肤上瞬间遍布密密麻麻的血痕,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在惊愕的目光中轰然泼洒开来!浓烈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酒气,弥漫了整个酒馆!

“呃……?”西格脸上的狞笑僵住了,瞳孔因惊愕与恐惧而骤然收缩。

他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自己的手下瞬间变成了一个个血人!

“怪、怪物!”剩下的山贼喽啰吓得魂飞魄散,武器哐当掉在地上,转身就想逃。

“怪物”这个词好像触动了西厄的某根神经。

“你说谁是怪物?”西厄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八寒地狱的恶鬼,他手指一动。

丝魔法·切割。

空气中传来细微的“嘶啦”声,如同琴弦崩断。

那几个试图逃跑的山贼身体表面同样毫无征兆地浮现出道道血痕,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步了同伴的后尘。

整个酒馆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鲜血滴落的“嗒嗒”声和路飞粗重的喘息。

玛琪诺捂着嘴,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西格站在原地,如同被石化,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动弹不得。

他看向角落那个面无表情的蓝眼睛男孩,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此刻正平静地看向他,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吞噬一切的冰冷。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西格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西厄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站起身。

“别、别过来!”西格怒吼着,他猛地转身,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一把将还在发懵的路飞死死勒在怀里,长刀架在路飞的脖子上,刀刃因为他的颤抖而在路飞的皮肤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再过来我就杀了他!”西格歇斯底里地大吼,拖着路飞一步步向门口退去。

西厄的脚步停住了。

他看着路飞脖子上渗出的血珠,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指尖缠绕的丝线微微绷紧,发出危险的嗡鸣。

不行……

他的能力还是太弱了……无法做到一击致命。

距离、角度、肌肉的紧绷程度、刀刃切入的深度……所有数据在脑中疯狂计算,瞬间得出了一个结论:在他无法一击斩首西格的情况下,如果强行进行攻击,路飞肯定会受伤,甚至可能会死。

风险实在太高了。

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西厄……”路飞被勒得呼吸困难,但看着西厄那冰冷得可怕的眼神,心里反而升起一种莫名的安心感,他艰难地喊道:“我、我没事!别听这个混蛋!!”

“闭嘴!臭小鬼!!”西格用刀柄狠狠砸了一下路飞的头,将他砸得眼冒金星。

他挟持着路飞,跌跌撞撞地冲出酒馆。

“混蛋!”西厄也紧追着冲了出去。

但是,一个成年人和一个本就虚弱的孩童,在身体素质上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尤其是西格还跳上一艘小船,向着大海的方向逃窜。

西厄追到海边,冰冷的海风带着咸腥和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看着那艘小船迅速远去,脚下就是翻涌的海浪。

恶魔果实的诅咒让他的身体本能地感到虚弱和排斥。

他不是无法下海,只是……他开发的、可以让他短时间内在海面行走的术式还不完善。

该怎么办?

“路飞——!西厄——!”玛琪诺带着哭腔的呼喊从身后传来,她跌跌撞撞地跑到海边,看到岸上只剩西厄一人,和远处海面上那个迅速变小的黑点,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海平面上再次出现了雷德·佛斯号的轮廓!

船还未完全靠岸,香克斯的身影就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直接从高高的船舷上飞跃而下,稳稳落在玛琪诺和西厄面前。

贝克曼、耶稣布等人紧随其后,脸色凝重。

“玛琪诺!怎么回事?路飞呢?”香克斯一眼就看到岸上的血迹和玛琪诺惊恐欲绝的表情,心中猛地一沉,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

“是、是之前的山贼!”玛琪诺泣不成声,指向海面,“路飞……路飞被他抓走了!就在那艘小船上!西厄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