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雨在这个男人心里下了20年,从来没停过。
林逆伐朦朦胧胧中听到雨声走到阳台收衣服。
林逆伐余光瞥了一眼阳台,晃来晃神,认真看了一眼,发现男人在阳台上抽着烟,身旁放着一杆长枪。
林逆伐喊了一声:“老李头又做上大侠梦了?”
被叫老李头的男人无声笑了笑,说了句:“逆伐,我要出趟门,帮我把衣服收一下。”
林逆伐默然,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林逆伐熟练打开隔壁房门,问了句:“老李头,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啊,要不要吃早饭啊。”
老李头在阳台看雨,没理林逆伐,林逆伐无言。
老李头又幻想上了这是不是老年痴呆啊?还是精神病啊?
其实老李头其实并不老,十年前带走林逆伐时看上去也才刚入三十那样现在就估计四十来几,还没到老年呢。嗯……所以精神病的概率大点,再加上这个大侠梦,你别说,还真有可能。不行,得找个时间让医生给老李头看看。
“今天估计不回来了。”
“哦。”
林逆伐和老李头沉默着,两人无声地看着雨,仿佛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在小小的阳台上,只剩下外面的雨流动着。
老李头打破了这奇怪的氛围,笑骂一声:“不是,我叫你来干嘛来了,收衣服啊!”
“你不是还没走吗。”
“不是?你现在不收等衣服淋湿吗?”
“老李头,你有手有脚不会自己收?”
最终,林逆伐被老李头强有力的大手压住,败下阵来。
灰白色的烟灰散落在了地上,老李头拿上长枪,披上雨衣,准备出门。
林逆伐吞咽了几下喉咙:“这次真要要当大侠?把手枪拿上啊死老头。”
老李头回头望了他一眼,笑了笑,把手枪拿上,走出门外。
“走啦。”
林逆伐齐了一声,把衣服收下来,喃喃道:“死老头装啥,门也不关。”
平日里老李头出门都乐呵呵地,今天可能真回不来了。
林逆伐走到阳台,看了眼老李头没带走的烟盒,烟盒里还剩几根,看着雨,林逆伐学着老李头的样子有模有样的点起了烟。
雨很大,时不时打几声响雷。林逆伐其实不会抽烟,没一会就被呛了几口。
林逆伐眼眶微红,他想起了十年前的雨夜,和今天何其相似。
那天的雨跟今天一样大,林逆伐在孤儿院的寝室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看着窗外的雨,再一次有了逃离的想法,他熟练地翻出窗外,淋着雨,小跑去了大门口,保安室里的保安睡着了,林逆伐摇了摇大门,依旧紧锁着。无奈的林逆伐只能原路返回,走了一段,林逆伐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大门外有个男人拿着雨伞看着他,嘴里叼着烟,穿着黑色风衣凌乱的头发和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使林逆伐心中微微一颤。两人无声的对视着。
“可以带我走吗?”林逆伐小心问道。
“可以,但是你以后要听我的。”
“好。”
林逆伐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但是林逆伐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不在乎这个男人是否会伤害他,他只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第二天男人将他带走了。他从此记住了这个男人的名字-李成宇。
孤儿院的铁栅栏在身后合拢时,李成宇的手掌按在林逆伐单薄的肩上,力道温和却不容挣脱。“看路,别看影子。”他的声音像浸过冷泉的玉石,擦去少年眼底最后一抹惶惑。
训练场是市立图书馆深夜的禁区。李成宇摊开泛黄的卷宗,指尖划过受害者照片与判决书红印:“记住这张脸。他让三个孩子永远看不见明天的太阳。”窗外月光渗进来,照亮他袖口一丝不苟的银袖扣。匕首出鞘无声,刃口流转着秋水般的光。“肋下三指,斜刺入心室——要快,别让他疼。”他握着少年的手腕示范角度,冷杉与旧书的气息笼罩着林逆伐,“我们的刀,只斩断绞绳该套住的脖子。”
第一次任务在码头仓库。目标醉醺醺数着沾血的钞票,林逆伐的刀锋已贴上他后颈动脉,但是真正要挥出时李成宇却是自己动手了,温热液体涌出时,李成宇蒙住少年的眼,掌心干燥稳定:“罪债还清了。别让血脏了你的魂。”归途细雪纷扬,他往少年口袋里塞了颗奶糖,甜味盖过喉间的铁锈气。
有次林逆伐问李成宇为什么要杀这些人,他说:“因为我是大侠。”林逆伐笑了。
雨好像又下大了一点,林逆伐回过神来,步伐沉重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里是G省s市,是Z国的四大一线城市之一。李成宇将长枪毫不避讳地拖在街上。
李成宇走在路上,收获了不少目光,但是其中他感受到了另种目光-被监视的目光。但是他无所谓,因为今天他就是来做个了断的,与二十年前的自己做个了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