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林逆伐身处温暖而强大的治愈光柱中,撕裂般的剧痛和空间反噬的眩晕感正被快速平复。震王那带着电弧的大手重重拍在他左肩,粗犷的笑声试图驱散阴霾:“干得漂亮!真他的漂亮!老李那混蛋,要是知道你小子能硬抗老乾这一下还站得这么直,估计都能笑醒过来灌三坛子!”

林逆伐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目光却越过震王,再次投向场中那两道至高无上的身影——两仪阴阳。天衍府的水,深不见底。乾王的觊觎,坤王的厚重,兑王的卜算,巽王的沉默,艮王的守护,还有这两尊深不可测的仲裁者…以及,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盘踞在他记忆深处的、来自遥远西方的恐怖身影。

他深吸一口气,光柱内纯净的能量涌入肺腑,右臂伤口的麻痒感传来。然而,皮肤下代表“空痕”本源的躁动银光并未平息,反而在光柱的束缚下更强烈地脉动。这脉动勾起了他一段极其糟糕的回忆——冰冷、绝望、如同被无形巨手攥住灵魂碾碎…

“震叔…” 林逆伐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他看向震王,眼神锐利,“上次…在‘旧港’,那个双子座(Gemini)…他的实力,和你比如何?” 旧港废墟,那是他第一次真正直面“黄道十二宫”的恐怖,若非震王如同神兵天降,他早已在那片冰冷的海风中化为悖论的牺牲品。

震王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眼神变得凝重如铁,甚至带上了一丝忌惮。他搓了搓下巴,那新冒的胡茬似乎都带着电流的酥麻感。

“双子座…那对双生子共享一个‘异化之纹’—— 悖论之锁(Paradox Lock)。” 震王的声音压得很低,确保只有光柱内的林逆伐能听清,“论纯粹的能量强度或者破坏范围,他未必比我强多少。‘黄道十二宫’的星使,和咱们‘二十八宿’的镇守者,大体都在一个层面,各有擅场。”

林逆伐的心沉了下去。一个层面?震王的雷电之威他亲眼目睹,那是足以撼动规则的力量!而那个双子座…

“但是,小鬼,” 震王的眼神锐利起来,直视着林逆伐,“那家伙的‘悖论之锁’,是**最他妈恶心人的规则系能力之一!他不跟你拼蛮力,他玩的是逻辑陷阱,是思维病毒!”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描述那种诡异的力量:“他的能力核心,是向目标植入一条自相矛盾的、无法同时成立的强制性法则。比如——” 震王伸出两根手指,模拟着某种植入的动作,“他可以强行给你脑子里塞一条:‘你必须静止不动,同时你又必须以最快速度逃离此地’。你的身体、你的能量、甚至你的异能本身,都会因为这条无法调和的矛盾指令而陷入彻底的混乱和崩溃!就像一台电脑被输入了互相冲突的死循环指令,直接蓝屏死机!”

林逆伐的瞳孔骤然收缩!旧港废墟那噩梦般的经历瞬间涌上心头——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空间能力时灵时不灵,思维像被搅成一团浆糊,明明想跑,双腿却像灌了铅,想反击,凝聚的力量却自行溃散…那种被自身逻辑撕裂的绝望感,比纯粹的物理伤害恐怖百倍!

“我当时…” 林逆伐的声音有些干涩,“感觉灵魂都要被撕碎了…”

“没错!” 震王重重地点头,脸上亮蓝色的雷纹因为情绪的波动而隐隐浮现,“那就是逻辑崩溃!你的意识、你的本能、你的异化之纹,全都被那条该死的悖论锁链捆住,互相冲突,自我消解!轻则失去行动能力任人宰割,重则精神错乱甚至异化之纹反噬自身!那对双生子就喜欢看着猎物在自相矛盾的指令里痛苦挣扎,最后像断线的木偶一样倒下。”

“那…震叔你是怎么…” 林逆伐忍不住追问,他记得当时震王如同雷神降世,狂暴的雷电直接撕裂了双子座布下的无形枷锁,将他从绝望的泥潭中拖了出来。

震王咧了咧嘴,露出一丝带着狂气的笑容,握紧了拳头,细微的电弧在指缝间跳跃:“因为老子的雷电,不讲道理,只讲破坏!老子的‘震雷纹’,力量本源来自宇宙大爆炸最初的霹雳,是混沌,是破灭,是强行打破一切既定规则和秩序的狂暴之力!”

他眼中闪烁着蓝白色的电光:“‘悖论之锁’再诡异,它也是建立在‘规则’之上,是编织逻辑的锁链。而老子最擅长的,就是用最狂暴的雷电,把他妈的那些弯弯绕绕的规则锁链,连同他试图编织的逻辑陷阱,一起轰成渣!一力降十会,管你什么矛盾不矛盾,老子直接给你来个‘物理格式化’!用绝对的、不讲道理的破坏力,强行中断他施加的悖论法则!这就是为什么我能破他的招,但也仅限于破招,真要生死相搏,那对双生子联手加上那诡异的能力,胜负还在五五之数。”

林逆伐心中凛然。规则系的诡异,震王以力破巧的霸道…黄道十二宫的星使,果然没有一个是易于之辈。双子座(Gemini)的“悖论之锁”,简直就是所有依赖逻辑、秩序和精密操控能力者的噩梦!自己那尚未成长起来的“空痕”,若是再遇上…

“所以,小鬼,” 震王收起了狂态,语气严肃地告诫,“以后要是再感应到那种让你脑子发晕、身体不听使唤、感觉逻辑在打架的诡异力量,别犹豫,跑!用你吃奶的力气跑!有多远跑多远!那不是现在的你能硬抗的东西。‘黄道十二宫’的人出现在国内,本身就意味着大麻烦。”

林逆伐重重地点了点头,将“悖论之锁”这个名字和那种灵魂撕裂般的恐怖感深深烙印在心底。变强的渴望,从未如此刻般炽热而急迫。他不仅仅要面对天衍府内部的暗流,更要警惕来自大洋彼岸、星辰之下的致命威胁。

他再次看向场中。坤王脸上的大地纹路已完全隐去,正与白衣人低声交流着什么,目光偶尔扫过光柱,带着审视。乾王在黑衣人冰冷目光的持续压制下,气息收敛,但那份对“空痕”的觊觎如同潜伏的毒蛇。兑王脸上的碧绿叶脉纹路黯淡了许多,他似乎结束了卜算,碧绿的眸子望向穹顶的破口,眼神深邃,不知看到了怎样的未来。巽王阴影中的风涡纹路平息,沉默如山。地底深处,艮王的嗡鸣带着平复后的厚重。

笼罩林逆伐的乳白光柱开始缓缓变淡、收敛。白衣人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被大幅稳定下来的伤势和被强行梳理顺服的空间本源波动——虽然那皮肤下的银光依旧在倔强地、微弱地脉动,如同不甘蛰伏的凶兽。

光柱彻底消散。林逆伐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体。右臂的剧痛减轻了大半,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源于空间本源的锐气重新凝聚。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乾王身上,毫不退缩。

天衍府的短暂平静下,星宿与黄道的阴影已然交织。而名为林逆伐的空痕,注定将在撕裂规则的风暴中,刻下属于自己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