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窗台的晚风携着清淡的花香,零零散散渲染于殿中,带起烟绿色的轻纱帷幔。
姜时宜在梳妆台前卸下妆发,顺滑光泽的墨发披于两肩,宽大的轻衣拥在身侧,竟也叫骨肉匀称略显丰腴的她显出几分飘逸柔美。
照夜持着玉梳帮着疏通发尾,用力轻柔,看着铜镜中的娘娘,轻笑着奉承,“自打娘娘病愈后,气色愈发好了,容色也愈发秾艳,当真叫宫中各色的鲜花都失了颜色”
光滑可鉴的铜镜倒映着姜时宜的面容,相比于刚入宫时稚嫩青涩的清艳之感,现如今更像是倾尽富贵荣华浇灌而成的朱台芍药。
姜时宜却只是淡淡的,凤眼含情却盈着清贵倦怠感,哪怕生了一副倾倒君王的艳绝容色,在她眼中也只是理所应当的锦上添花。
毕竟是生来就有唾手可得的,就算姜时宜认识到容色的重要性,却很难有珍惜得意之感。
任由照夜和舒雁准备着过会儿沐浴要用的玉红膏面方,玉容散,以及沐浴后饮的三白汤。
她们两个倒比她本人还在意她的容貌,早早的淘来珍奇古方,日日替她滋养按摩,养得她肌肤细润如脂,面颊粉光若腻。
拉开最底层的小匣子,取出铜胎景泰蓝粉盒装着的药膏,想到过会儿还要帮着李昀屹上药,姜时宜就有些懒散懈怠。
早知道不挠的他满上身都是了,连累的她上药都上的手酸。
收拾的差不多,照夜端着放置锦帕瓷瓶的托盘,温声道,“娘娘,准备妥当了,请您移步舆室”
吃穿用度上一向是更细心温柔的照夜负责的,舒雁则是负责安排昭阳殿侍奉的婢女内侍们,也包括暗处的某些事。
对于从三四岁就跟着自己的这两人,姜时宜从来都安心包容的很,在宫中最信任的也是这两人。
姜时宜睫羽轻眨,歪着脑袋靠在照夜腰腹处,“好照夜,这次的洗浴又要将近一个时辰吗?”
见娘娘这样的耍赖撒娇,照夜秀丽的面容瞬间柔软许多,轻柔哄道“娘娘,这次叫奴婢和舒雁一起帮您,定不会叫您再疲累了”
每次洗浴按摩这么久,哪怕主要出力的不是姜时宜,她也觉得累得不行,夜里浑身香喷喷,睡得也香喷喷。
李昀屹在外室听完底下人的禀报,便有些迫不及待的进来找贵妃,却见到贵妃难得软和撒娇的模样,却不是对着他的。
面如冠玉的脸庞不经意暗沉了些,李昀屹耐下心中莫名而起的吞占欲,轻抬脚步直接上前将人拦腰抱起。
看着怀中人略带惊慌的揽住他的脖颈,水润的眼眸也只倒映着他,心中的阴暗悄声散去些。
以为李昀屹是等不及来催,姜时宜窝进他怀中,懒散解释道,“陛下莫急,臣妾正要取了药膏为您上药呢”
李昀屹将人往上掂了掂,确定怀中人的体量没减,才舒心的抱着人往舆室走,“方才不是听你说洗浴着累,这次朕来帮你洗,你再帮朕上药,绝不叫你累着,如何?”
难得有指使他的时候,姜时宜才不愿错过,打定主意待会哪怕他揉搓的疼了,自己也要多使唤他几次。
照夜匆忙跟上两人,和一旁的舒雁面面相觑。
这两位主子当真是想一出是一出,都是没伺候过人的金贵主儿,若是待会儿做的不耐烦了,遭殃的还是她们啊。
高殃原本候在舆室外,见陛下抱着贵妃娘娘进去,想跟却又不敢,只能茫然地看向照夜。
来不及和高公公解释,照夜听见舆室内陛下的呵斥声,“蠢奴才,还不进来是等着朕亲自去请吗?”
不敢耽误的端着要用的物什进去,心中暗自道,陛下对除贵妃娘娘外的其他人,耐心是星点都嫌多。
烟雾缭绕的舆室内,李昀屹小心将人放在陈铺着软垫的实木高台上,揽着软腰,仔细地听一旁的照夜讲解,整个洗浴的流程是先用这个,再做那个,最后抹这个。
大致讲了一遍,照夜有些忐忑的问道,“陛下,您记清楚了吗”
李昀屹仍旧是那副温润端肃的模样,随意挥挥手,“朕记住了,你退下吧,朕不唤人,你们莫要进来”
他小意伺候人的模样,到底不愿叫那些奴婢内侍们见到。
姜时宜含笑撑着手臂看他,“陛下,臣妾准备好了,您要为臣妾更衣吗?”
说完还抬了抬手臂示意。
见人大着胆子挑衅他,李昀屹眼底凝聚着暗沉之色,却也并未立时与她计较,沉默着上前将人剥了个净光。
香味与水雾氤氲在二人四周,连带着两人对视的眼眸也起了波澜。
任由池中人拨弄着水中花瓣,李昀屹只温软着眉眼看她被水雾打湿的羽睫,湿漉漉的,叫她美的锋锐夺目的艳色也柔和起来。
他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被温热的水雾给泡软了。
不然怎么会觉得此时此刻的贵妃可爱的紧,连带着她颐指气使的随意使唤也变得有趣。
姜时宜原本以为自己要遭一场大罪,毕竟李昀屹是上过战场拉过满弓的,看着一副清润如玉的模样,实际上手劲儿大得很。
却没想到他动作实在轻柔,连食指上的薄茧落在她身上也只是带起一阵酥麻痒意。
提着宽大的锦帕帮她擦拭包裹身体,丰腴匀称的饱满身姿在光晕下显得莹润如玉。
李昀屹眼眸神色愈发黑沉,虽然手下的力气一再放轻,但不断滚动的喉结,绷出青筋的臂膀,足以证明已经忍耐到了极致。
姜时宜以为他不会继续忍的,他在她面前,在情事上,向来是随心随性而为。
可他也只是拿起盛着玉红膏面方的瓷碗,轻挑一些抹在她脸上。
姜时宜闭上双眼,感觉着凉意渐渐蔓延到整个脸颊,让被雾气蒸腾的有些醺醺然的脸蛋舒服极了。
正当她放松意识享受时,就听见李昀屹低沉的轻笑出声,在她耳边回荡,“好像关公啊,红彤彤的”
被取笑的姜时宜难免有些羞赧,可又没办法直接睁眼,只能撇嘴道,“陛下笑什么?女儿家爱俏才涂这个的”
眼见着这人不讲理的要恼,李昀屹及时收声,涂完玉红膏又帮她拿玉容散涂全身。只是唇角的一抹弧度始终不曾放下。
一点点的涂完全身,甚至连脚面都没放过,不轻不缓的力道叫姜时宜昏昏欲睡。
一直到一刻钟后,李昀屹拿沾湿的锦帕一点点擦去玉红膏,才叫她意识清醒。
近距离地欣赏贵妃这副绝色容颜,李昀屹无意间发现,她水润嫣红的唇峰处,竟有一颗小小的痣,淡淡的,却带着别样勾人的意味。
忍了许久,在胸腔脑海乱窜的火焰一瞬间点燃全身,手中脏了的锦帕随手抛却,只单手将人按住,低头吻住那点痣。
湿润的,清甜的,娇嫩的,嫣红的。
这是李昀屹为数不多能运作的脑海中,反映出的叫人情动欲起的画面与感觉。
一直到热腾腾的池水凉了个干净,弥漫的水雾也渐渐消去,二人才将吻得地倒天昏的双唇分开。
看着怀中双眼都被水色浸湿的人儿,李昀屹颇为怜爱的又吻了吻她的鼻尖,拉扯着轻衣披肩将人裹起,温柔轻声哄道,“乖,出去等朕,朕简单洗漱过后再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