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一天。
江枳上完最后一节课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临行前，她对秦序说：“秦序，今天好好歇一歇，以你现在的成绩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考到海大。”
秦序蹙起眉：“那你呢？考哪里？”
“我……”江枳犹豫了。
她说：“我的分数是可以上海大的。”
可以上海大的，但是……
这句话，秦序记在了心里。
“好同桌，海大见哦！”沈岁欢终于一改往日对江枳的称呼，态度也好了很多。
江枳是春江市的人，来海市也只是借读，高考是要回去考试的。
在贵宾候机室里，秦序和江枳坐在一起。
两个人都很沉默。
“秦序，你其实不用来送我的，今天该好好休息休息……”
秦序半眯着眸，缓缓道：“你是我的女朋友。”
“所以，我有义务关心你。”
第一次，这是从他们俩成为男女朋友后，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
从前，江枳从不敢把这句随意说出口的话放在心上。
她的鼻子有些酸，嘴角努力牵起一抹笑，抬头看向秦序。
微微有些哽咽：“秦序，好好发挥，我相信你。”
“嗯。”他淡淡应了声，喉间似乎带着一丝隐忍。
临行时。
他突然拽住江枳的手腕，江枳疑惑的看向秦序。
下一秒，她就被裹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松木味道扑面而来，全身像过电般酥麻。
这是第一次……
他的怀抱很温暖，很温暖。
“我在海市等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附在她的耳边。
“嗯。”
江枳知道，秦序动心了。
或许，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在前世临死之际；在他悄无声息的关心中；在他与她的朝夕相处间；在他每一次看向她的眼神里……
可惜他们注定不般配。
江枳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是肮脏低贱的，秦序是一尘不染，清冷矜贵的贵公子。
一个来自淤泥之中，而另一个高挂于玄月之上，举世无双。
江枳清楚自己的家境，清楚自己的经历，也清楚自己永远都配不上他。
所以……再见啦。
秦序。
再见了，她短暂而又可以用一生去怀念的美好青春。
江枳忍住心中的酸涩，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好了，我要上飞机了。”
……
海市离春江市很远，不过坐飞机也只需要一个多小时。
高铁上。
江枳毫无睡意，她打开唯一带的一本数学书，是秦序的。
江枳把自己写满解析的数学书给了秦序，然后自己拿了秦序的书，上面写满了秦序矫若游龙的字迹。
虽说他学习成绩不怎样，但字是好看的，像他人一样好看。
回家的路上，她心底满是忐忑。
两年了，自从她来了海市，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爸爸妈妈总劝她回来看看，偏执的江枳每每想到奶奶刻薄的嘴脸，同学的嘲笑和凌辱她就没有勇气。
她想：如果可以，她想这一辈子都不要回去春江市，她很排斥那个城市。
为此，半年前她和父母大吵一架，甚至闹到了要断绝关系的地步。
自此，爸爸妈妈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连高考的准考证都是直接邮到海市的。
她有错。
可还是很排斥那里。
那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个赔钱货。
凌晨两点，飞机到达春江市。
江枳拎上自己的包下了车。
这个点，机场外还是有有很多揽客的出租车司机，他们都是在为生活奔波的人。她随便上了一辆。
出租车司机很热情的帮她打开车门。
“大春酒店。”江枳戴着口罩，淡淡吐出几个字。
“好勒。”司机笑呵呵的。
“小姑娘现在才从外地回来？今天可是要高考啊。”
江枳闻言点点头：“嗯。”
“那叔叔就祝你高考顺利，叔免费送你一趟……”
看得出来，这个司机也是个不错的好心人。
大叔说是不要江枳的车费，可江枳还是在车上留了一百块，这大晚上的也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
……
她高考的地点就是春江市一中，她讨厌的地方，那里全都是不好的回忆，她讨厌这里的一切。
除了爸爸。
可惜现在没有勇气去见她心心念念的家人。
江枳回了春江市，但是没有回家。
她自己开了个房稍微休息了一会儿。
出门的时候，刚好下雨。
她拿着笔袋和手机，从酒店借了把雨伞就往考点去了。
春江市属于南方，是雨水最多的城市，每十天就有七天在下雨，就算不下雨空气也是潮湿的。
她踏在高考的路上，雨水溅湿了裤脚。
路上全是匆匆赶路的行人。
校门口有许多免费送水和送食物的。莘莘学子在父母和亲人的鼓励下信心大涨，毅然决然的踏进了考场。
门口被围的水泄不通。
只有考生通道很宽敞。
江枳今天穿了件白色的纯棉收腰短袖和黑色休闲长裤，柔顺光泽的长发被随意扎成一个高马尾，耳畔随意垂落几捋碎发，她的皮肤白的发光，杏眼微闪，连带着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如果不是活在他们的阴影之下，江枳也是个耀眼的人。
不，现在的她就是个耀眼的人。
只见周围的人和许多考生，都不自觉的将目光放在了通道内的少女身上。
人群里，一对母子红了眼眶，默默为她加油祈祷。
“妈，你放心。姐一定会考上心仪的大学的。”
中年妇女颤抖道：“会的，一定会的。”
江枳熟稔的找到自己的座位。
不出意外的，这里所有的人都认识她。
但所有人的眼神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江枳？你怎么……”曾经的同学不可置信的看着现在的江枳。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曾经那个所有人都欺负的小女生。
现在的江枳漂亮，气质出众，落落大方，再也没了从前那种自卑的气息。就像换了一个人。
和春江市一中的一众人似乎有着天壤之别。
“怎么？”江枳把手机放在门口，声音淡淡的问道。
那女生摇了摇头，尴尬道：“没……没事。”
不知为何，她觉得现在的江枳身上总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质，叫人不敢轻易靠近，更别说欺负了。
江枳记得这个人，她也是众多霸凌者中的一个。
不过现在江枳懒得理会她，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
都说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春江市历来能考上海大和江大这两座顶级院校的都寥寥无几。
不像海市附中，几乎所有人都能考上，这就是差距。
随着铃声响起，所有人开始沙沙的往卷子上写答案。
江枳大致扫了一遍试卷便开始迅速往试卷上写答案。
语文试卷的写题时间是两个半小时，江枳只低头写了一个半小时，便在监考老师和其他考生震惊的目光中交卷了。
校外依旧围了很多人。
见第一个出来的考生，有许多记者匆匆上去采访。
“你好，可以采访你一下吗？关于第一个出来的感受。”
“抱歉，没空。”江枳冷着脸一一拒绝。
连续三天的考试，她都是第一个出来。
这让所有人都有些震惊。
而她也连续三天上了春江市的热搜。
高考结束。
在闹哄哄的人群中，她径直上了一辆出租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