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冰封朱门
寒风如刀,割裂了京城最后一丝暖意。
我双膝跪地,冰冷的青石阶透过单薄的衣衫,直直地刺入骨髓,寒意顺着血液蔓延至全身。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雪粒混着冰碴,无情地砸在我的脸上,犹如千万根细针同时刺穿肌肤,刺骨的疼痛让我几乎无法忍受。
我身上的喜服已被雪水浸湿,沉重而冰冷,紧紧地贴在身上,仿佛要将我最后的一丝温暖也剥夺殆尽。红盖头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被掀起一角,露出我那冻得发紫的嘴唇。那颜色已近乎死灰,毫无生气,仿佛我的血液都在这场冷酷的风雪中凝结成冰。
然而,与我这凄惨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身后传来的阵阵喜乐声。那声音震耳欲聋,唢呐声、锣鼓声此起彼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欢快的乐章。但这乐章却不是为我而奏响的,它是属于那个正躲在暖阁里、裹着狐裘偷笑的嫡姐许文清的婚宴乐曲。
她本该今日嫁入端王府,成为正妃。
可命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庶女许文君,奉旨代嫁端王,即刻启程流放北境。”
宣旨太监尖细的声音划破风雪,字字如钉,凿进我的骨髓。我低垂着眼帘,不敢抬头,生怕泄露一丝不该有的情绪。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我清醒——这不是梦,是真实降临的地狱。
脚上那双薄底绣鞋早已被雪水浸透,袜底渗出血痕。每跪一寸,都是对尊严的凌迟。他们连一双厚靴都不肯给,只说:“流放之人,何须体面?”
体面?呵……
我在心里冷笑,指尖悄悄抚过袖中那枚冰凉玉符——那是母妃临终前塞进我掌心的遗物,也是我唯一记得的线索。她那时已气若游丝,枯瘦的手紧紧攥着我,眼中含泪:“若有一日你入端王府,便以此符唤醒沉睡之人……记住,他是你命里的光,也是你唯一的归处。”
我曾不懂这话深意。
直到那一夜,宫变突起,火光冲天,我在昆仑雪谷被活埋于三丈冰渊之下,听见自己心跳一点点停止。而他,孤身闯入极寒深渊,只为寻我尸骨,最终冻毙于风雪之中。
那一世,我是大周最受宠的长公主,他是镇守北境的战神端王。
我们本可执手天下,却被许文清设计陷害。她借皇帝之手挑动战火,让我背负通敌罪名;又以巫蛊之术污蔑他谋逆,将他贬为废王,逐出京师。
可她不知道,这个世界,可不只有她一个重生之人。
轿子终于抬来,八人抬的迎亲队伍摇晃前行,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生死边缘。轿帘外传来婢女低声议论:
“听说端王已被废黜,此去北境三年未归音讯,怕是早冻死在雪窝子里了……”
“那许家小姐真是倒霉,好好的尚书千金不做,偏要去守活寡。”
我闭目听着,嘴角微扬。
若你们知道,那北境雪窟中的男人,曾一剑斩断龙脉、令三州止雪,怕是要吓得当场昏厥。
他曾立于昆仑之巅,手持玄铁重剑,一声怒喝震碎九重雷云。那一战,他一人挡下十万叛军,血染黄沙,山河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