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沉默……
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正在从头到脚，细细地描摹着我。
吕不韦选人，皮囊自然是上乘的。
我虽非俊美无俦，但常年习武，使得我的气质中蕴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力量感，肌肤莹润，眼神深邃，与寻常宦官或莽夫截然不同。
“吕不韦倒是会挑人。”她轻笑一声，听不出喜怒，“说说，你都会些什么？”
〔都会些什么？〕我心中冷笑，〔吕不韦送我来，难道是为了跟你讨论诗书礼乐？〕
但面上，我依旧恭顺：
“回太后，奴才粗通些拳脚，能为太后守夜护院。也……略懂些音律，或可为太后排解心火。”
我刻意将“排解心火”四字放得轻缓，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暗示。
“哦？”赵姬似乎来了些兴趣，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你这身板，甚是壮硕，看着倒不像寻常阉人那般弱不禁风。”
这话问得直白，带着挑逗的意味。
——赵姬与吕不韦关系匪浅，她自然知道吕不韦送来的“宦官”可能别有玄机。这话，既是试探，也是某种期待。
我微微抬眼，飞快地瞥了她一眼。
云鬓花颜，风韵天成，眉眼间确有一股动人心魄的媚意，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被深宫寂寞侵蚀出的躁动。
“相国大人安排……自是周全。”
这话说得含糊其辞，既点明了“特殊情况”，又将决定权推了回去，一副任君采撷又惶恐不安的模样。
果然，赵姬闻言，非但没有动怒，眼中反而闪过一抹异彩。
她久居深宫，见惯了唯唯诺诺之人，我这般“特殊”而又“坦诚”的表现，反而勾起了她更大的兴趣。
“自是周全吗？”她咀嚼着这四个字，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玩味，“看来，吕不韦是给本宫送来了个‘宝贝’。”
她挥了挥手，对殿内的侍女道：“你们都退下吧。”
侍女们无声退去……
转瞬间，殿内只剩下我和她，熏香的味道似乎更浓了，气氛也变得暧昧而微妙。
“起来，走近些，让本宫好好看看你这‘天赋异禀’。”她的声音柔了几分，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我站起身，一步步向她走去。
当我走到榻前，几乎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温热时，我停下了脚步。
她伸出一只保养得极好的手，指尖染着丹蔻，轻轻抬起了我的下巴，迫使我的目光与她对视。
她的眼睛很美，却也深不见底。
在那深处，我看到了欲望，看到了期待，也看到了独属于大秦太后的敏感。
〔这女人，不简单。〕
我心中警醒，〔她能从一个歌姬走到今天，绝不仅仅是靠美色。吕不韦想利用她，我也在利用她，但谁又能保证，她不是在利用我们所有人？〕
“嫪毐……”她红唇轻启，气息如兰，“从今日起，你便留在本宫身边，做个……贴身侍奉的中大夫吧。”
中大夫？一个宦官，直接被封为官秩不算低的中大夫？这无疑是跃升，是恩宠，也是一道催命符。
它会将我瞬间推到风口浪尖，成为吕不韦乃至满朝文武的靶子。但我知道，越是显赫，越是破格，我才越有机会在夹缝中攫取权力。
我再次躬身，声音带着“激动”的哽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