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说话可能表述的不清晰,但是在场的众人都听懂了里边的含义。
这句话让现场瞬间安静下来。众人望向传出声音的方向,竟然是一个柴火垛。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一个小女孩从柴火垛里钻了出来。
她眼睛红肿,衣服满是泥土,头发上还插着几根茅草,看起来像个没人管的小叫花子。
大家都在震惊中时,王大花快步走到小女孩身边,一个大巴掌把女孩扇倒在地。
“死丫头,我找了你大半天了,衣服没洗鸡没喂,原来你躲在这里偷懒,现在还学会说谎话了,真是和你那个不正经的妈一样,满身都是坏心眼。”
然后王大花扯着小女孩衣服把她揪起来,附在她耳边阴沉的说:“死丫头,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要是你乱说话我就让你爸打断你的腿再卖给人贩子。”
赵二丫瞳孔缩了缩,爸爸打人很疼,妈妈说过被人贩子拐走就再也见不到妈妈和姐姐弟弟了,每天挨打还没有饭吃。
刚才周老太她们都围在排车旁边护着宋有娣她们三个,离柴火垛比较远。
王大花冲过去打赵二丫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立马让三个女儿把孩子从王大花手里抢下来。
宋招娣和宋盼娣满脸担忧,一边打量着小女孩哪里受了伤,一边询问她:“二丫,你怎么了,为什么躲在柴火垛里,你躲了多久了?”
“还有,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妈妈不是自己跳河的,那是哪个丧心病狂的要害她?”
看到熟悉的大姨和三姨,终于找到安全感的小丫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从赵二丫说那句话开始王大花心里就惴惴不安,唯恐自家拼命遮掩的真相被揭穿。
刚才还没吓唬完这个死丫头,就被老宋家的人抢走了,心情正郁闷着。
这会听见她的哭声,更是烦不胜烦。她对着赵二丫大喝一声:“哭什么哭,就知道哭,等你妈咽了气你在哭也不迟,真是晦气的东西。”
宋招娣明显感觉怀里的小丫头被吓的一哆嗦,赶忙抱着孩子站到周老太身后。
周老太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王大花破口大骂:“你个老不死的,自己一堆花花肠子,还倒打一耙泼我闺女一身脏水,现在还当着我的面骂我外孙女,你当我们老宋家是死的是吧!”
“你们别太嚣张,我闺女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心里和明镜一样,做了坏事的一个都跑不了。”
周老太心里沉了沉,上一世只以为老五是自杀,根本没有多想。
现在看来她和孩子们的死大有蹊跷。
周老太勉强让自己笑的温和一些,转头对着赵二丫说:“二丫别怕,姥姥保护你,你给姥说是谁害了你妈妈她们。”
赵二丫又是被吓的一哆嗦,本身她一年就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见到周老太,每次见面都看见妈妈被骂,也没有给过她们三姐弟一个好脸色,因此周老太在她心中真是没有一个好形象。
周老太想到过去的事,看到孩子的反应,不由的尴尬起来。
“咳咳,老大你抱着二丫,其他人推车,赶快送这娘仨个去医院。什么事都不如命重要,先去医院,其他的事以后再一笔一笔算清楚。”
这一次王大花叫着全家人,男女老少一起拦着不让排车移动,嘴里还吆喝着:“哎呦,闺女不检点,当娘的也嚣张跋扈,她这是还想用自己闺女在赖我们家一笔钱呢,乡亲们帮我们拦住他们,这宋家庄的人欺人太甚,都欺负到咱们赵家庄头上来了。”
有人听说过周老太刻薄女儿的恶名相信王大花的话,有的脾气暴躁的听信了她的挑拨认为宋家庄的人欺负人。
这些人开始帮着王大花一家阻拦周老太一家拉排车。
这时候,早就听到这边动静,但是磨磨唧唧刚来到的大队支书发话了:“老宋家的,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闺女嫁到赵家,这种大事最好听赵家的,万一你闺女真有个意外还想不想入赵家祖坟了!”
要是以前的周老太可能还真被他唬住了,大队支书端起官架子还真有点唬人,而且农村女人嘛,最怕不能入婆家祖坟。
但是,这些对重生一世的周老太来说都是个屁。
何况她知道大队支书最近正在跑关系想调动到公社工作,现在非常在乎名声。
上一世赵家村知青点出了大事,给了赵家村一个大大的处分,大队支书自然没有调动成功,后来大队支书郁郁寡欢,和宋家村人喝酒说起这些往事,因此周老太知道了一些。
“支书,您来的晚可能不知道,我闺女和两个外孙可不是单纯的跳河自杀,而是有人蓄意谋杀,有人看见她们是被人扔下河里的。”
大队支书听见周老太的话,震惊的烟袋都掉在了地上。
周老太撇了一眼,继续说道:“我们现在带走她们送医院还有一线生机,也就酿不成大祸,要是真出了人命,你们村在公社可就出名了。”
打蛇打七寸,说到了大队支书的痛点,他立马转变态度,呵斥王大花她们:“混账,都放手,赶快让他们送去医院救人。”
王大花不可思议的看着大队支书,尖声喊道:“表叔,不能让他们走……”
“闭嘴!”
大队支书发了话,周老太一家顺利拉动了排车,不止如此,周老太振臂一呼,“谁愿意帮我们拉车一起去县城,每个人给两块钱。”
“啥,两块钱,不是骗人的吧。”村民们纷纷响应,蠢蠢欲动,又怕自己听岔了。
周老太又重复了一遍,“就是两块钱,谁愿意的赶快来推车,一起跟上!”
呼啦啦一大群人跟了上去,争先恐后的抢着拉车。
原本走路需要两个小时的路程,仅仅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一进医院,宋有娣娘仨就被推进手术室,医生还对着周老太他们一通批评,说怎么这么晚才送来,已经这么严重了,得立即做手术。
周老太忧愁地坐在手术室外边,梳理今天发生的事情,同时特别忐忑,不知道自己重生回来一趟到底能不能救下女儿。
这时候大儿子宋建华靠了过来,脸色臭臭地说道“妈,你怎么能这么乱花钱呢,用下车子就10块钱,拉下车子就2块钱,刚才给出去了足足50块钱,城里工人一个月都不一定能赚到这些钱!”
“又交了100块住院费,这里里外外加起来都150块钱了,这要是买房子都能买好几平方米了。”
“妈,你把剩下的钱拿出来给我吧。这些钱原本买房子还不够呢,这一会就让你花出去这么多。”
周老太盯着他的脸,想看看多厚的脸皮能在手术室外说这样的话。
“你姐姐和两个外甥还在手术室里抢救呢,生死不知,你不关心关心她们,眼里只有钱,你还是人吗?”
宋建华不以为然,“刚才我姐婆婆都说了村里老人看过没救了,赤脚医生也说很可能是活死人,那还浪费这个钱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