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鞭裂骨,错负赤心
西州的秋意比往年更浓,军营的帅帐里,烛火被风卷得忽明忽暗,映着周生辰紧绷的侧脸。他手中攥着一封密信,信纸边缘被指腹捏得发皱,“数十万将士战死,粮草大营遭劫” 的字迹像淬了毒的针,每一个字都扎得他双目赤红。
“确定是时宜送出去的兵防图?” 周生辰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站在下方的探子躬身回话:“回殿下,从粮草大营搜出的密信,字迹与漼小娘子分毫不差,且有士兵亲眼看到,她三日前曾与刘子行的人在城外密会。”
“密会……” 周生辰重复着这两个字,脑海中突然闪过前几日时宜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曾在书房外徘徊许久,最终却只说 “师父,需提防刘子行的诡计”,当时他只当是小姑娘多虑,如今想来,竟是 “欲盖弥彰”。
帐帘被猛地掀开,萧晏匆匆走进来,脸色发白:“殿下,此事恐有蹊跷!小师妹绝不可能背叛王府,定是刘子行的奸计!”
“蹊跷?” 周生辰猛地将密信摔在案上,声音陡然拔高,“将士们的性命是假的?粮草大营被烧是假的?还是她与刘子行密会是假的?萧晏,你别再为她辩解了!”
他想起时宜刚入王府时的模样,怯生生地跟在漼风身后,喊他 “周生辰师父”;想起她练剑时总跟不上节奏,却倔强地在月下加练;想起她为他缝补战袍时,指尖被针扎破也浑然不觉…… 这些画面与密信上的字迹重叠,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
“传我命令,将崔时宜带至校场,杖责二十,逐出王府!” 周生辰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萧晏还想再劝,却被他冷厉的眼神制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亲兵朝着王府的方向走去。
校场上,风裹着沙砾,刮得人睁不开眼。崔时宜穿着淡青色的素衣,站在青石板中央,看到周生辰走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师父,您找我?”
“你可知罪?” 周生辰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目光像刀一样落在她身上。
时宜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却还是挺直脊背:“弟子不知。”
“不知?” 周生辰冷笑一声,将密信扔在她面前,“这封兵防图,是不是你送给刘子行的?三日前城外的密会,是不是你去的?”
时宜看着密信上的字迹,眼中满是震惊,随即又明白了什么,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师父,这不是我写的,是刘子行的诡计……”
“诡计?” 周生辰打断她,怒火让他失去了理智,“将士们因你而死,粮草大营因你被毁,你还敢说这是诡计?来人,杖责二十!”
两名亲兵上前,将时宜按在长凳上。木板落下的瞬间,时宜闷哼一声,素衣瞬间被血染红。第一杖、第二杖、第三杖…… 每一次落下,都像打在周生辰的心上,可他却硬着心肠,不肯移开视线 —— 他想让她认错,想让她解释,可时宜始终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有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证明她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萧晏站在一旁,看着时宜后背不断扩大的血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知道,这二十杖是时宜计划的一部分,是为了让刘子行的眼线相信她 “背叛”,可他却不能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