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呜呜”地开走了。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很久周玉芬才像个游魂一样一步步挪了回来。
她走到我面前一双眼睛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她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我一字一顿地问:“为什么?”
“妈你说什么呢?”我低下头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不是总说让我让着哥哥吗?”
我抬起头看着她笑得天真又残忍。
“你看我现在就把家里最好的、最宽敞的‘房子’让给他住了。”
“劳改农场管吃管住还不用干活。你的宝贝儿子以后就在里面好好‘享福’吧。”
“噗通”一声。
周玉芬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气晕了过去。
4. 嫂子的赌鬼娘家是个好靶子
林建国被抓走周玉芬气晕过去这个家彻底成了一锅沸腾的滚油。
我爹林大强像是瞬间老了十岁蹲在墙角一言不发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里有震惊有失望还有一丝……恐惧。
而嫂子张兰在最初的疯狂过后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没有再冲我叫骂而是将我妈扶到炕上又是掐人中又是顺气。
我知道她不是在担心我妈。
她是在盘算。
林建国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现在顶梁柱塌了她必须为自己找好后路。
果然等我妈悠悠转醒开始抱着我爹哭天抢地咒骂我这个“黑心烂肝的丧门星”时张兰开口了。
“爹妈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的声音异常冷静“建国被抓了我们得想办法把他捞出来啊!”
“捞?怎么捞?”我爹林大强六神无主地问。
“找人!托关系!”张兰咬着牙说“我听人说镇上供销社的李主任跟派出所的王所长是亲戚。我们要是能求到他头上说不定建国这事儿就能从轻处理!”
“可……可我们拿什么去求人家啊?”周玉芬抽噎着问。
“钱!还能是啥!”张兰的目光像钩子一样落在了我的身上“林晚!你哥是为了这个家才出的事你不能见死不救!你必须想办法去弄钱!”
又来了。
又是这副理所当然的嘴脸。
上一世林建国赌博输了钱她们也是这样逼我的。
我看着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嫂子你是不是忘了我哥进去是因为‘投机倒把’。我可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我的卖血钱就是被他拿去做了本钱。”我慢条斯理地说“你们现在让我去捞一个偷我钱的贼?这是什么道理?”
“你!”张兰被我堵得哑口无-言。
“再说了”我环视了一下这个家徒四壁的屋子冷笑道“这个家还有钱吗?你们不会是想让我再去卖一次血吧?”
我的话让林大强和周玉芬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张兰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一拍大腿:“有了!我的嫁妆!”
她一边说一边冲回自己屋里很快就从箱子底翻出了一个小木匣子。
打开来里面是她当年嫁过来时娘家给的几件银首饰还有她偷偷攒下的几十块私房钱。
这是她的全部家当。
“这些应该够了!”她把木匣子抱在怀里像是抱着救命稻草。
我知道她不是舍得她是没办法。
她比谁都清楚一旦林建国坐实了罪名她张兰就成了“劳改犯家属”以后在村里一辈子都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