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证件。”日军哨兵伸手要东西,沈砚从内袋掏出两本伪造的证件——他是“丝绸商沈墨”,苏曼卿是“妻子苏氏”。哨兵翻了翻证件,又盯着苏曼卿怀里的画:“这是什么?”

“古画,给龙华寺的方丈送的礼。”苏曼卿赶紧开口,声音有些发颤。沈砚捏了捏她的手,用流利的日语对哨兵笑:“太君要是喜欢,下次我让掌柜的裱幅《富士山图》送您?”哨兵被哄得咧嘴笑,挥挥手放他们过去了。

过了桥,沈砚才松了口气,靠在桥边的石栏上咳嗽了两声。苏曼卿看见他风衣肩部的纱布已经渗出血迹,染红了一片。“你受伤了怎么不说?”她赶紧拿出手帕,要帮他包扎。沈砚却摆摆手,从风衣里摸出块油纸,把画重新裹了层:“先送情报,这点血死不了。”他指着嘴角的疤,“三年前在北平,被军统的人砍了一刀,比这重多了,不也挺过来了?”

他们在江边找到艘挂着“修船”木牌的小渔船,船夫是个满脸皱纹的老汉,看见沈砚手里的胭脂盒,只点了点头:“上船吧,夜里风大,姑娘把画抱紧些。”渔船驶出码头时,苏曼卿回头,看见上海的灯火渐渐远去,像撒在黑夜里的碎钻,而沈砚坐在船尾,望着江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胭脂盒。

“松井不是一般的特务。”沈砚忽然开口,声音被江风刮得有些散,“他以前是日本陆军情报部的,专搞地下党渗透,上个月我们有三个同志死在他手里,都是被活活折磨死的。”苏曼卿攥紧了怀里的画,想起松鹤斋掌柜染血的手指,轻声问:“我们还能再见到他吗?”

沈砚沉默了一会儿,说:“组织会安排他去延安,以后或许有机会。”他从风衣里摸出块带着墨香的手帕,递给苏曼卿:“擦擦脸吧,雨丝打湿了。”苏曼卿接过手帕,上面绣着极小的“墨”字,像是用金粉描的。

渔船快到浦东时,远处忽然传来“突突”的马达声。老汉脸色一变:“是日军的巡逻艇!快躲进船舱!”沈砚把苏曼卿推进狭窄的船舱,自己拿起船桨,用力往江里划。巡逻艇的探照灯扫过来,沈砚猛地趴在船板上,子弹擦着他的风衣飞过,打在江水里,溅起的水花溅湿了他的头发。

“把密写纸藏好!”沈砚对船舱里喊,自己摸出手枪,对着巡逻艇的探照灯开了一枪。探照灯“砰”地炸了,巡逻艇暂时停了下来。老汉趁机把船划进芦苇荡,密密麻麻的芦苇秆挡着光,巡逻艇的马达声渐渐远去。

苏曼卿从船舱里出来时,看见沈砚的风衣肩部破了个大洞,鲜血正顺着胳膊往下流,染红了船板。“你又受伤了!”她赶紧拿出老汉给的布条,要帮他包扎。沈砚却按住她的手:“先找春和堂,情报不能耽误。”他的声音有些哑,嘴角的疤绷得很紧,却还是挤出个笑:“放心,死不了。”

第三章 芦苇荡的暗号

渔船在芦苇荡里漂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天快亮时,才靠上浦东的一个小码头。老汉指着远处一座被雾气裹着的破庙:“春和堂的人在庙里等,找穿灰色短打的,报‘山茶映墨’的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