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漫天的血腥气，粘稠得化不开。
父皇决绝的白绫，兄长们倒在血泊里的尸身，还有城墙外，李承景拥着柳如烟那张志满的脸。
“沧月，你看。”他笑着，用淬了毒的温柔声音说道，“这江山，终于是我的了。”
不——
李沧月猛地睁开眼睛，从铺着金丝软枕的榻上惊坐起来。
心口已经激动地，冷汗浸透了睡衣。
周围是熟悉的龙香，入眼的是明亮的纱幔。她愣愣地伸出手，这是一双光洁细腻的手，没有半分伤痕。
她……回来了？
“公主，你醒了？可是噩梦着了？”贴身宫女晚晴端着水盆进来，见她脸色惨白，连忙放下东西过来扶她。
晚晴……
李沧月看着这张鲜活的脸，眼睑瞬间红了。上辈子，晚晴为了护着她，被叛军一刀砍死在她的面前。
“晚晴。”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奴婢在。”
“今天，是什么日子？”
晚晴有些奇怪，但还是恭敬地回答：“回公主，今天是七月初七，陛下下午后在御花园设了乞巧宴，您忘了吗？”
乞巧宴！
李沧月瞳孔骤缩。
就是营养餐！
上赐女，就是在祈求巧宴上，三皇兄李承景当众请旨，求父皇将她赐婚于他。而她，那蠢到无药可救的李沧月，竟满心欢喜地答应了。
也正是从那天起，她一步步落入了他和柳如烟编织的陷阱，最终国破家亡，万劫不复。
不，还不是最穷的时候。
李沧月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另一个身影。
那个人，是当朝最年轻的权臣，中书省谢无弦。
他生得一副仙人玉姿，却天生体弱，常年靠汤药吊着性命。满朝文武，一半敬他，一半怕他。
她从以前就是不喜欢他的，觉得他心思深沉，意思狠戾。
可最后，城破之时，是李承景的剑指着她的咽喉。也是谢无弦，那个病得快要死的男人，挡在了她的身前。
他呕着血，对她说：“殿下，快走。臣……来生再为您效忠。”
那口温热的血，溅在她的脸上，烙下了她永世的烙印。
重来一世……
李沧月眼底的迷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意和恨。
李承景，柳如烟。
这辈子，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至此无弦……
这一次，换我来护你。你什么都不用做，只站在朝堂上，当个貌美如花的花瓶就好。
“晚晴，更衣了。”她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晚晴不敢多问，侍候着她梳妆。
当李沧月出现在御花园时，所有人都窒息了。
她穿着一身张扬的赤色宫装，裙摆上用金线绣着火浴的凤凰。妆容明艳，眉心一点朱砂痣，将她衬得如同神女降世，夺目得让人不敢直视。
这和以往只爱穿素雅衫的九公主，简直判若两人。
李承景的眼里，闪过一丝倦怠和贪婪。他快步迎上来，脸上恰到好处的温柔：“九妹，你今天……真美。”
李沧月看着这张虚伪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没理他，径直朝父皇走去，屈膝行礼：“儿臣除父皇。”
“平身吧。”皇帝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眼神里满是宠溺，“月儿今日这身打扮，倒是让朕的眼神一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