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菜端到餐厅。桌上已经摆好了两副碗筷。这是这个家,第一次,有两个人一起吃饭。
我给他盛了一碗饭。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他咀嚼得很慢,很仔细。
“怎么样?”我问。
他没有回答。他只是又夹了一块,然后又夹了一块。他吃得很快,但不粗鲁。我能感觉到,我的那具身体,正在被一种纯粹的、原始的饥饿感所驱动。
我没有动筷子。我只是看着他吃。看着他用我的手,把我做的菜,送进我的嘴里。这种感觉,很奇特。
他吃完了整整一条鱼,还有一碗饭。他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他抬起头,看着我。
“好吃。”他说。
就在这时,别墅的门铃响了。管家去开门。门口站着一男一女,衣着华贵,气度不凡。是顾言洲的父母。
他们走进来,看见餐厅里的我们,愣住了。
顾父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看着我,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顾言洲,你在做什么?你旁边这个女人,是谁?”
他显然把我身体里的顾言洲,当成了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
顾母的目光,则落在了那盘只剩下鱼骨头的松鼠鳜鱼上。她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被一种冰冷的怒意所取代。
她看着我,声音尖锐:“你竟然在吃这种东西?谁允许你吃的?”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我身边的“苏甜”,开口了。
他站起身,挡在我面前,用我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
“是我让他做的。我想吃。”
空气,瞬间凝固了。顾父顾母,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在他们的记忆里,他们的儿子,从来不会“想”吃什么。
顾母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转向我,眼神像刀子一样:“是你?是你这个狐狸精,在带坏他?”
我看着她,这个美丽的、用爱作为武器,伤害了自己儿子半生的女人。我突然觉得,很有趣。
我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然后,我站起来,用顾言洲的身体,顾言洲的声音,对他们说:
“她不是狐狸精。她是我请来的厨师。以后,我的饮食,由她负责。”
这是我,对这个家,下的第一封战书。
7
“厨师?”顾父冷笑一声,眼神里的轻蔑,像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顾言洲,你是不是病糊涂了?我们顾家,需要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来做饭?”
“我的身体,我说了算。”我看着他,语气平淡,但没有丝毫退让。
顾父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习惯了所有人都服从他,他的儿子,尤其如此。我的反抗,是对他权威的直接挑战。
“胡闹!”他低喝一声,“立刻让她滚出去!”
“爸,”我身边的“苏甜”又开口了,他鼓起了他这辈子可能都未曾有过的勇气,“我喜欢她做的菜。我想让她留下。”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
顾母的身体晃了一下,她扶住桌子,才站稳。她看着自己的儿子,像在看一个叛徒。她喃喃自语:“你喜欢?你怎么可以有喜欢的东西?”
我看着他们,这一家三口,被困在一个由“爱”和“控制”编织的牢笼里。我这个外来者,成了那个试图砸开笼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