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鲸号低沉而稳定的引擎嗡鸣穿透厚重的钢铁舱壁,如同某种深海巨兽规律的呼吸,在狭窄的医务舱内回荡。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灭菌剂气味、浓稠草药膏的苦涩清香,以及一丝难以掩盖的金属灼烧后的焦糊味。
哈根赤裸着肌肉虬结的上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疤痕,最新添上的一道斜贯胸膛的爪痕尤为狰狞。伤口边缘涂抹着一层散发着清凉气息的深紫色药膏——莱雅娜用船上最后的紫罗兰之心药膏精心调配的产物。药力渗透下,翻卷的皮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愈合,但每一次呼吸依然牵扯出细密的痛楚。他紧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清理着莉雅那条受损的机械左臂。
机械臂粗壮的合金外壳上,数道深刻的裂痕如同丑陋的蜈蚣触目惊心,关节连接处残留着被强腐蚀性蝎毒蚀刻出的坑洼,细小的电火花如同垂死的萤火虫,在裂痕深处和堵塞的散热鳍片间隙里顽强而危险地明灭闪烁,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焦黑的痕迹和粘稠的黑色润滑液混合着沼泽淤泥的污迹,覆盖了大半臂甲。
“散热导管完全堵死了…核心散热板变形…第三、第五能量回路节点熔毁…外层装甲结构性损伤超过百分之四十…”哈根低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粗壮的手指捏着一块吸满了特制冷却液的软布,避开裂缝,极其小心地擦拭着臂甲缝隙里渗出的粘稠黑油和腐蚀残留物。冰霜骨甲在肩头无声显现,散发出丝丝缕缕的寒气,试图降低机械臂核心过载带来的高温。“莉雅,这不仅仅是过载!这是滥用!你的枢核核心温度都快赶上锻魂山脉深处的熔岩湖了!”他猛地抬起头,苍蓝魂火在眼眶中熊熊燃烧,死死盯着矮人女战士那张因透支和痛苦而略显苍白的脸庞。
莉雅·熔岩沉默地靠在冰冷的金属舱壁上。她身上那件沾满泥污和机械油污的沉重皮围裙还没来得及换下,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暗红色发辫此刻也有些散乱,几缕发丝被汗水粘在额角。听到哈根的指责,她线条刚硬的下颌肌肉绷紧,但那双深陷在浓密眉毛下的、如同淬火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却是一片近乎固执的平静。
“任务优先级:获取熔炉之心。”她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矮人特有的、如同锻锤敲击铁砧般的厚重喉音,每一个字都敲在金属舱壁上,发出轻微的回响。“损伤在预期阈值内。牺牲部分功能模块换取核心目标达成,符合战术风险评估模型。”机械臂的指尖微微抽搐了一下,不受控制地泄露出一丝紊乱的电弧,在昏暗的舱室内短暂地照亮了她紧抿的嘴唇。
“阈值?预期?”哈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你看看这裂痕!看看这腐蚀!腐锈峡谷的熵能污染!水晶尾蝎的剧毒!还有你强行超频接驳那台快要散架的守护者机甲!哪一样不是在啃噬你这条胳膊?!这不是装备,莉雅!这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是熔炉给你的恩赐!也是束缚你的枷锁!”
“枷锁?”莉雅的目光终于从自己冒着黑烟的机械臂上移开,抬起眼,迎向哈根燃烧着魂火的双眸。那眼神深处,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哈根直指核心的质问下,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锻魂山脉终年不息的火山轰鸣、熔炉神殿永恒的捶打声、还有父亲奥隆·熔岩将滚烫的泣铁胚胎嵌入她断肢创口时那混合着骄傲与悲怆的复杂眼神…遥远的记忆碎片如同溅射的铁水,烫得她灵魂一颤。她猛地扭过头,避开哈根的视线,声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机械存在的意义,在于承载意志,完成使命。代价…是计算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医务舱的合金舱门无声滑开。布兰登魁梧的身影挤了进来,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用厚厚隔热布包裹着的球形物件——正是从腐锈峡谷深处夺回的熔炉之心。温暖的橘红色光芒透过隔热布的缝隙流淌出来,驱散了舱内的阴冷与焦糊味,带来一种令人心安的、蕴含着磅礴动力的生命脉动感。他岩石般的脸庞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兴奋,但看到舱内凝重的气氛和莉雅那条冒着烟的手臂时,浓眉立刻拧成了疙瘩。
“东西弄来了!这宝贝疙瘩可真暖和…”他的大嗓门在狭小空间里显得有些突兀,随即压低了声音,看向哈根,“哈根,莉雅的手臂…真那么糟?”
哈根沉重地点点头,指了指机械臂外壳上那些如同火山爆发后熔岩凝固形成的、充满不祥征兆的龟裂细纹:“不只是蝎毒和淤泥的问题。强行超频,能量回路反复过载,核心金属疲劳…这些裂痕,像不像锻魂山脉火山岩上的‘熔岩之痕’?再这样下去…”
“熔炉在上!”布兰登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那些裂痕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忧虑。他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熔炉之心温暖的隔热布。“莉雅…”他望向矮人战士,声音罕见地放得温和了些,“你是俺们雾鲸号的铁拳!拳头要是废了,谁去砸开玛尔加尼斯的脑壳?听哈根的,这宝贝核心先给你那条胳膊用!修复雾鲸号引擎可以等等!”他将熔炉之心往前递了递,橘红色的光芒映亮了莉雅沉默的侧脸和她机械臂上狰狞的伤口。
莉雅的目光落在熔炉之心散发出的温暖光芒上,那光芒似乎能抚慰金属的疲惫。她沉默了几秒,机械臂的指尖又抽搐了一下,细微的电弧跳跃。终于,她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熔炉之心,能量属性契合。优先进行…机械臂紧急维生协议。”
哈根长长地、无声地松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莱雅娜!”他朝着舱门外喊了一声。
一直紧张地守在门外的莱雅娜立刻探进头来,手中紧握珊瑚法杖,杖顶蓝宝石光芒流转。“我在!需要我做什么?”
“把你调配的草药稳定剂拿来!再准备好精金焊接棒和超导能量导管!”哈根迅速下达指令,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稳和条理。他转向布兰登,“布兰登,搭把手,稳住莉雅的肩膀和臂根关节!待会儿能量冲击会很大!”
“交给我!”布兰登立刻将熔炉之心小心地放在旁边一张加固的工作台上,魁梧的身躯站到莉雅身侧,岩石般的大手沉稳有力地按住了她的肩头和上臂关节,传递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丫头,忍着点!”
莱雅娜手脚麻利地将两个小巧的水晶瓶和一大罐散发着清凉气息的淡蓝色药膏放在哈根手边。稳定剂呈现出一种灼热的暗红色,在瓶中缓缓流转;舒缓膏则散发着宁静的淡蓝微光。
哈根拿起水晶瓶,拔掉塞子。一股灼热、辛辣、如同浓缩火焰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莉雅,准备接入!过程会很痛!”
莉雅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如同即将踏入熔炉的勇士。她喉间发出一声极低沉的、源自矮人血脉深处的嗡鸣,那是调动意志对抗痛苦的战吼。她完好的右手猛地按在左肩一个隐蔽的能量接口上,用力一旋!
“咔哒!”
沉重的机械臂发出沉闷的解锁声,与肩部连接处闪烁着红光的能量耦合环瞬间黯淡、脱离!一股灼热的气流混合着更浓烈的焦糊味从断口处喷出!
“就是现在!”哈根低喝,动作快如闪电!他将那瓶灼热的稳定剂精准地倒入机械臂断开的能量输入端口!猩红的液体如同岩浆般涌入!
嗤——!!!
剧烈的反应瞬间发生!猩红液体与机械臂内部过载残余的高温和混乱能量接触,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和浓密的蒸汽!莉雅的身体猛地绷紧如弓弦,牙关紧咬,额头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珠,喉咙里压抑着痛苦的闷哼!布兰登的手臂肌肉贲张,如同生根的铁柱,稳稳地压制着她身体的剧烈颤抖。
红光稍歇,哈根毫不犹豫地抓起那罐能量舒缓膏,将散发着宁静蓝光的膏体厚厚地涂抹在机械臂外壳狰狞的裂痕处,尤其是能量节点和散热鳍片周围。清凉的能量迅速渗透,如同甘泉流过干涸龟裂的大地,激烈闪烁的电火花肉眼可见地减弱、平息。
“布兰登,熔炉之心!”哈根再次低吼。
布兰登一手稳住莉雅,另一只手闪电般抓起工作台上散发着温暖橘红光芒的熔炉之心核心,迅速扯掉隔热布!内部如同微型恒星般搏动流淌的橘红色能量瞬间照亮了整个医务舱!哈根接过这炽热的核心,双手如同捧着稀世珍宝,将其小心翼翼地、精准地对准了莉雅机械臂那敞开的、如同火山口般的能量输入端口,缓缓地、坚定地——
嵌合!
嗡——!!!
一股澎湃而稳定的橘红色能量洪流,如同驯服的熔岩之河,瞬间涌入莉雅受损的机械臂!整个臂铠发出低沉的、令人心悸的共鸣嗡鸣!外壳上那些狰狞的裂痕在熔炉之心能量的冲刷和舒缓膏体的滋养下,如同饥渴的矿脉般贪婪地吸收着能量,裂缝边缘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生长出细微的金属结晶!焦黑的痕迹迅速褪去,被一层崭新的、流淌着暗红金属光泽的强化层取代!堵塞的散热鳍片在高温高压能量的冲刷下变得通透,过载的嗡鸣声迅速减弱、消失!
莉雅全身的紧绷肉眼可见地松懈下来,汗水浸透了她的衣服和发际。她缓缓睁开眼,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臂。那条之前如同垂死巨兽般冒着黑烟、不断痉挛的机械臂,此刻覆盖着一层温润的橘红色光晕,裂痕处新生的金属闪烁着健康的暗红光泽,指尖细微的电弧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稳定而强大的能量脉动感。
“核心温度稳定…能量输出效率恢复至百分之九十二…结构损伤修复百分之三十五…”她感受着机械臂内传来的、久违的稳定澎湃的力量流,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动和…微不可察的疲惫释然,“熔炉之心…完美契合。机械臂…维生协议完成。”
“呼…”哈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布满血丝的眼眶中,苍蓝魂火的光芒也柔和下来,带着如释重负的疲惫。他抹去额头的汗水,拍了拍莉雅完好的右肩:“下次再这么玩命,我就让布兰登用他的锤子把你这条宝贝胳膊钉在甲板上!”
布兰登也松开了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岩石般的脸庞满是欣慰:“成了就好!成了就好!这宝贝核心总算没白抢!”他看向那枚暂时嵌在莉雅臂铠接口处、稳定散发着温暖橘光的熔炉之心,“不过…引擎那边…”
“熔炉之心能量输出稳定且富余。”莉雅活动了一下焕然一新的机械臂,发出流畅而有力的金属摩擦声,“可分导百分之四十至引擎核心,进行初步重启和修复评估。剩余能量足以维持我的基本战斗出力。”
“好消息!”莱雅娜的声音带着一丝振奋,“至少我们能动弹了。”
威廉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医务舱门口,怀里抱着蜷缩成一团、尾尖光芒黯淡了许多的光羽貂星尘。星尘半闭着眼睛,小鼻子微微翕动,显得有些萎靡不振。威廉的骸晶右眼扫过莉雅稳定下来的机械臂和散发着温暖光芒的熔炉之心,幽蓝的光芒微微一闪,点了点头。
“核心稳定,能量共振良好。”他走到工作台旁,将疲惫的星尘小心地放在一块柔软的绒布上,“熔炉之心暂时留在这里,继续稳定莉雅的机械臂。星尘需要安静休息,它净化腐锈峡谷的熵能残留消耗太大了。”他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星尘柔软的后背,骸晶右眼凝视着小家伙尾尖那变得微弱却依旧纯净的光晕,眉头微蹙。
布兰登看着威廉沉重的表情和他怀里精神萎靡的星尘,又看了看暂时“寄居”在莉雅机械臂上的熔炉之心,挠了挠他刺猬般的短发,瓮声瓮气地说:“行吧,引擎的事儿再想办法。至少莉雅的拳头保住了,星尘这小宝贝也没事。”他看了看窗外逐渐暗沉的天色,“折腾了一天一夜,老子这身骨头都快散架了。弄点吃的去!吃饱了才有力气琢磨怎么把那破引擎从鬼门关拉回来!”
食物的香气很快驱散了医务舱内的药味和焦糊味。舱内临时拼凑的桌子上,虽然不再是哈根精心烹制的海鲜盛宴,但简单的烤面饼、炖煮得烂熟的肉干浓汤和威廉贡献的几罐船上储备的酸甜浆果,也足以抚慰疲惫的身心。熔炉之心温暖的橘光驱散了钢铁舱室的冰冷,如同一个小小的太阳悬在莉雅手臂旁,散发着令人心安的热力。星尘在威廉怀里蜷缩得更紧,尾尖微弱的光芒随着呼吸缓缓明灭。
威廉撕下一块麦香浓郁的面饼,慢慢地咀嚼着,骸晶右眼深处幽蓝的光芒却在无声流转。他“看”着熔炉之心稳定输出的橘红色能量流,如同温驯的河流滋养着莉雅臂铠内部的结构愈合与新生;他“看”到星尘尾尖微弱光晕中疲惫却坚韧的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燃烧着。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炽热如地核的动力之源与纯净如星空的净化之光——在熵能视界中却呈现出某种奇异的、深层次的共振。熔炉之心澎湃的地脉火源力,似乎正在缓慢地、极其微弱地…滋养着星尘那消耗过度的生命本源。而那些活跃的橘红色能量粒子流经莉雅机械臂复杂的能量回路时,也似乎被赋予了某种更灵动的“活性”,如同被赋予了星辰的韵律…
“威廉?”莱雅娜敏锐地察觉到他长久的沉默和专注,“有什么发现?”
威廉抬起头,骸晶右眼的光芒收敛,看向众人:“熔炉之心…不仅仅是引擎燃料。它的能量性质…很特殊。它对莉雅的机械臂有超乎预期的修复和强化效果,甚至…”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星尘身上,“…似乎对星尘的恢复也有微弱的正向刺激。”
“哦?”哈根扬起眉毛,看向莉雅臂铠接口处那颗如同小太阳般的核心,“矮人地精的造物,果然有点门道。那修复引擎岂不是更有把握?”
“理论上是这样。”威廉点头,但眉头并未舒展,“但引擎损伤的核心在于能量转化矩阵的结构性熵化扭曲,直接粗暴地注入高纯度火源力,风险极大。必须找到…”他的话语突然中断!
嗡——!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浓烈铁锈血腥味的警报,如同无形的冰锥,猛地刺入威廉的熵能视界!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源于他左胸腔深处——那枚搏动着的骸晶核心!
通过核心节点建立的、极其微弱的魂能链接网络传来惊悸的波动!来源…正是下层甲板,熔炉之心刚刚被卸下、此刻空悬着的引擎核心机舱位置!
几乎在同一瞬间!
呜——!!!
凄厉刺耳、如同无数金属刮擦扭曲的警报声,猛地撕裂了舱室内短暂的宁静,在整个雾鲸号内部疯狂回荡!红光在舱壁的警示灯带上急促闪烁,将每个人的脸映得一片血红!
“深渊能量入侵!引擎舱!核心防护壁破损!”莉雅猛地站起,机械臂橘红色的光芒瞬间转为刺眼的战斗猩红!臂铠变形,沉重的锻造锤形态瞬间组合完成!熔炉之心提供的澎湃能量在她臂铠回路中咆哮奔涌!
“圣廷的渣滓还没完?!”布兰登怒吼一声,岩石巨锤瞬间出现在手中,土黄色的能量光芒炸开!
哈根一脚踢开椅子,霜狼骸骨武装瞬间覆盖全身,冰寒的气息与熔炉之心的炽热形成鲜明对比,霜嚎巨斧的锋刃上凝结出锐利的冰凌!“走!”
威廉一把将星尘塞进莱雅娜怀里:“守护核心!”骸晶右眼光芒爆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冲向舱门!莱雅娜的珊瑚法杖顶端蓝光绽放,紧随其后!
当他们如同一股钢铁洪流冲下旋梯,撞开下层甲板厚重的隔离舱门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瞳孔骤缩!
原本安置熔炉之心的巨大引擎核心基座,此刻空空如也。但基座周围坚固的合金舱壁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深紫色的腐蚀性抓痕!散发着腥甜铁锈味的粘稠紫黑色液体正沿着抓痕缓缓流淌、滴落,在金属地面上蚀刻出缕缕青烟。
而在基座后方那片被阴影笼罩的维修通道入口处,地面上赫然残留着一道清晰无比的足迹——并非皮革或金属靴印,而是某种如同熔融岩浆冷却后形成的、边缘不规则且散发着暗红余烬的脚印!脚印深深嵌入钢铁地板,每一个脚印周围的地板都呈现出高温灼烧后的扭曲变形!
脚印一直延伸至通道深处那片翻滚蠕动的、仿佛拥有生命的浓稠阴影之中。那阴影如同活物的腔肠,内里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粘液搅动的咕噜声和金属被缓慢腐蚀的滋滋声。
突然!
嗖!嗖!嗖!
三道紫黑色的粘液束,如同淬毒的标枪,毫无征兆地从通道深处的阴影中爆射而出!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三道残影!一股浓烈的、混合着腐朽血肉与熵能污染的恶臭瞬间充斥了整个舱室!
目标——赫然是冲在最前的威廉、哈根和莉雅!
“小心!”莱雅娜法杖急挥,一道汹涌的凝练水墙瞬间在众人面前升起!
噗!噗!噗!
三道粘液束狠狠撞击在水墙之上!剧烈腐蚀的嗤嗤声刺耳欲呕!坚韧的水墙表面剧烈波动,大片区域瞬间被染成污秽的紫黑色,如同溃烂的疮口!莱雅娜闷哼一声,法杖光芒骤暗!
几乎在粘液束被水墙迟滞的刹那!
通道深处那片翻滚的阴影猛地向两侧分开!
一个扭曲的身影从中缓缓“流淌”了出来!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更像是一堆强行糅合在一起的、蠕动的噩梦。主体似乎是某种暗红色、如同半凝固熔岩般的粘稠物质,不断起伏、流淌,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闪烁着紫黑色金属光泽的粘液薄膜。在这恶心的主体之上,数条末端生长着紫黑色金属利爪或不断滴落强酸粘液的触手疯狂舞动。更令人作呕的是,在这团熔岩血肉的核心位置,一张模糊的、由流动熔岩和紫黑色金属碎片勉强构成的人脸正在缓缓凝聚!那张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不断旋转的、散发出贪婪与混乱的深渊气息的紫黑色漩涡!
“血肉…星舰的…爪牙…”那张熔岩人脸发出重叠扭曲、如同砂纸摩擦锈铁般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浓烈的腐蚀性恶臭,“玛尔加尼斯大人…向雾鲸议会…问好…第七骸核…终将归于深渊…”
它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冷粘液,贪婪地扫过莉雅臂铠接口处那颗散发着温暖橘光的熔炉之心核心,最终死死锁定了威廉左胸那搏动着的骸晶核心!
“而你们的骸晶核心…将是迎接大人降临的…最美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