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信我，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若不信，此刻，便是我的死期。
4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扯得无比漫长。
地牢里，只剩下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和我那颗擂鼓般的心跳声。
萧玦的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利刃，在我身上反复切割。他在判断，在权衡。
终于，他缓缓地，对我伸出了手。
我以为他要杀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但他只是解开了我手腕上的绳索。
“你，来验。”他言简意赅。
我重获自由，顾不上揉搓被勒得发紫的手腕，踉跄着走到那碗毒汤前。
我没有用银针。牵机引这种奇毒，寻常的银针根本试不出来。我拔下了头上那枚一直藏着的银簪，将尖锐的一端，在火把上，烤得通红。然后，我用簪子，蘸取了一滴汤药。
“滋啦”一声轻响，一缕极其微弱的、带着淡淡杏仁味的青烟，冒了出来。
惊雷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是萧玦的死士，自然认得牵机引的毒性。
“主上！”他“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里充满了后怕，“是属下失察！”
萧玦没有理他，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我的脸。那目光，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的东西。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问。
“民女……曾……曾在家中，看过一些医书。”我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我不能暴露老御医的存在，那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医书？”萧玦冷笑一声，“尚书府的藏书里，可没有记载‘牵机引’这种东西的医书。”
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看来，你的秘密，比沈清宁还要多。”他缓缓踱步到我的面前，伸出手指，轻轻抹去我脸颊上刚才被水溅到的污渍。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温柔，但说出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
“本王，最讨厌别人骗我。”
“但是……”他话锋一转，“本王，也最欣赏聪明的人。”
他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本王的贴身侍女。负责本王所有的饮食起居。”
我愣住了。
“怎么？你不愿意？”他的眼中，又泛起了危险的光。
“不……不是……”我连忙摇头，“只是……民女的身份是……”
“王妃？”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个随时可以被捏死的棋子，也配谈身份？记住，在本王这里，你的命，是你自己挣来的。本王让你活，你才能活。本王让你死，你，连选择怎么死的权力都没有。”
说完，他不再看我，转身向地牢外走去。
“至于那个下毒的人……”他走到门口，脚步顿住，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冰冷刺骨的话。
“惊雷，把厨房所有的人，都处理掉。一个，不留。”
浓重的血腥味，仿佛已经提前，弥漫在了整个地牢的空气里。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第一次，对他那残忍暴戾的传闻，有了最直观、最深刻的体会。
但我知道，我活下来了。
用我那点微不足道的、关于医理的知识，用我这条随时可能被舍弃的贱命，从这头恶鬼的手里，换来了……一寸喘息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