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锐利的目光像扫描仪,紧紧盯着我的脸,似乎在仔细比对:“我们顾总觉得,林小姐‘去世’的这件事,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我强行稳住呼吸,攥紧了围裙的棉布边角:“不认识。你们找错人了,我叫阿微,从小在这片长大。”

张默的视线状似无意地扫过书架,落在我刚刚整理好的那排《城南旧事》上——那是我还是林微时,最爱翻来覆去读的书。

他没再追问,只是转身离开时,意味深长地丢下一句:“如果想起什么,随时打名片上的电话。”

店门合上的瞬间,我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顾衍在查我?他怎么会怀疑?

死亡证明、墓地、那位由陈医生安排的远房“表叔”操办的葬礼……每一个环节都天衣无缝!

那晚,我彻夜未眠,发疯似的将所有与“林微”有关的东西——那本边角磨损的《城南旧事》、我偷偷写的日记、甚至几件他可能眼熟的衣服,全部塞进一个旧箱子,趁着凌晨无人,深埋进了海边礁石下的沙坑里。

我以为这样就能斩断所有过去。

可第二天清晨,当我拉开书店卷帘门时,初升的晨光里,一个穿着皱巴巴白T恤、下巴满是胡茬的男人,正静静地站在门口。

他眼底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像是熬了无数个夜晚,整个人憔悴又落魄,却依旧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是顾衍。

他比张默来得更快,更直接。

顾衍第一次感到心脏漏跳一拍,是在和苏晚试婚纱那天。

苏晚穿着价值百万的定制婚纱,裙摆曳地,在镜前旋转,美得不可方物。店员在一旁谄媚地笑:“顾总真是好福气,苏小姐太美了。”

他却看着那华丽的裙摆,莫名想起了林微。

去年公司晚宴,他带她出席,她穿着他送的、类似款式的白色礼服,紧张得不停用手去扯那并不存在的裙摆褶皱,指尖还沾着一点没擦干净的奶油——那天是他生日,她偷偷在厨房忙活一下午,烤了个歪歪扭扭、丑得可爱的蛋糕。

苏晚永远不会紧张地扯裙摆,更不会为他亲手烤一个丑蛋糕。

“顾衍?你怎么在发呆?”苏晚不满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他勉强笑了笑,下意识掏出手机,漫无目的地翻看相册。指尖划过无数张和苏晚的合影,却突然停在了一张照片上——是去年冬天,管家偷拍的。

照片里,院子积了厚厚的雪,林微裹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像只笨拙的小熊,鼻尖冻得通红,正努力把一根胡萝卜按在雪人脸上当作鼻子。而他,居然就站在她身旁,嘴角上扬着一个连自己都早已忘记的、轻松自然的微笑。

那个笑,不是因为苏晚,是因为林微。

一股莫名的恐慌攫住了他。

“张默,”他立刻拨通电话,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去查林微的葬礼,还有她的墓地,我要知道每一个细节!”

三天后,张默的汇报让他的心彻底沉入冰窖:“顾总,葬礼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远房亲戚’办的,我们查了,这个人根本不存在。墓地……是空的。墓碑上的照片,是直接从林小姐以前发的朋友圈里保存打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