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牛口谷殇・玄古龙魂启重生

残阳如血,泼洒在牛口谷崎岖的山道上,将崖壁染成一片死寂的赭红。风卷着枯败的苇叶,在窦建德耳边呼啸,混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像无数把钝刀在刮削着他的神经。他勒住缰绳,胯下战马早已疲态尽显,鼻翼翕动着喷出浓重的白气,四蹄在碎石上打滑,发出细碎的悲鸣。

“此地何名?” 窦建德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目光扫过周围仅存的二百余将士。这些曾随他横扫河北的勇士,此刻衣甲破碎,满脸血污,眼中却仍残存着几分不甘的悍勇。山风掀起他散乱的鬓发,露出额角一道新添的伤口,血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胸前染血的衣襟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夏王,此名牛口谷也。” 身旁一名老兵颤声回话,话音未落便剧烈咳嗽起来,捂住胸口的手渗出鲜红的血迹。

“牛口谷……” 窦建德低声重复,如遭雷击,猛地抬头望向天空。血色残阳恰好嵌在谷口的轮廓间,像一张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豆入牛口,势不得久……” 军中流传的谣言突然在脑海中炸响,字字如针,扎得他心口剧痛。他姓窦,“窦” 与 “豆” 同音,如今身陷牛口谷,莫非真是上天要亡他?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窦建德握紧了腰间的横刀,刀柄早已被汗水和血水浸透,滑腻得几乎握不住。他戎马一生,从贝州起事到平定河朔,多少腥风血雨都闯了过来,却没想到今日会困死在这无名山谷。王世充还在洛阳城中等他救援,河北的百姓还盼着他回去,可这狭窄的谷道,竟成了他的绝路。

“夏王,此等皆山僻小路,可以入乐寿!” 副将孙安祖急声劝道,挥手示意将士们警戒。

窦建德苦笑一声,侧耳听着身后愈发清晰的金铁交鸣声,还有唐军士兵的呐喊。“后面唐兵大至,难出谷口,可急走此路!” 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吃痛,奋力向前冲去。将士们紧随其后,脚步声、喘息声、兵器碰撞声在山谷中回荡,惊起一群寒鸦,扑棱棱地掠过血色天空。

山路愈发陡峭,两旁的芦苇长得比人还高,密密麻麻地遮断了视线。窦建德弓着身子,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多年的战场直觉让他心头不安愈发强烈。这谷中太过安静,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和风声,竟听不到半点儿鸟兽的动静,分明是伏兵的迹象。可事到如今,他已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闯。

约莫行了二十里,前方山坳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窦建德心中一沉,只见一彪唐军如猛虎下山般冲出,旗帜上 “李” 字在残阳下格外刺眼。当先一员大将银盔银甲,手持长枪,正是李靖。

“建德早降,免汝一死!” 李靖的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匹夫休狂!” 窦建德怒喝一声,尽管身上无甲,仍抽出横刀拍马迎上。刀刃与枪尖相撞,火星四溅,巨大的力道震得他手臂发麻。他余光瞥见孙安祖策马便走,心中暗骂一声懦夫,却也顾不上追击 —— 四下里早已涌出无数唐军精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杀!” 窦建德低吼着,横刀翻飞,斩杀了冲在最前的两名唐兵。鲜血喷溅在他脸上,温热的触感让他眼中的战意愈发炽烈。可唐军实在太多了,像潮水般一波波涌来,身边的将士一个个倒下,惨叫声此起彼伏。他的胳膊被长枪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在地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