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精彩处听完了，程羲荷收回目光和耳朵，看着不远处的永安。
“你故意来带我听这出话本子的？”
程羲荷不是看不出来，这个话本子有多火，不少人都排了两天才排到的号。
永安往自己嘴里抛了颗豆子，嘎嘣脆
“可不是，你夫君都成京城里的当红的人物了，你这个夫人还一问三不知呢。”
程羲荷不甚在乎。
“大案年年有，今年不过是夹杂了些风月，才子美人便成了佳话。”
“你还点评上了，真就是得了一个砚郎其他的什么也不在乎了？你可知现在京城里人人都夸江文修和唐糖是天作之合，佳偶天成，京城的贵族圈子里谁不看你这个正妻的笑话。”
程羲荷懒得管这些琐事。
“说的跟她们自己家没个妾似的，我学的是琴棋书画，插花品茶，又不会拳脚功夫更不会破案，何必与他们二人争个高低。若是江文修想纳妾，我可以看在二人名气的面子上，风风光光给他们多摆上几桌。”
她自小就在博雅夫人处学得如何当好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遇到砚郎前，她也能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可以高高兴兴大大方方的为夫君纳妾。江文修若是要纳了唐糖，她本身没意见的。
“你若是真不在意就问问江文修的意思，早日把唐糖纳进来，也省的外面风言风语的损坏你名声。”
程羲荷叫茶肆的伙计给她包了些茶点零食，准备去大理寺探探江文修的口风。
若是纳妾，便回去给唐糖安排院子。
若是和离另娶，她也敬佩江文修的勇气。
大理寺内，少卿司直一撮一撮的聚在一起整理文献档案，程羲荷被采菊扶着踏进大门的一刻，大理寺内诡异的安静了一瞬间。
众人虽然看不清帷帽内女子的面容但看她旁边侍女嬷嬷的气度穿戴也知道这位来头不小。
“见过各位大人，我是大理寺卿江文修的夫人，各位大人有礼了。”
帷帽内的女子盈盈一拜，声音脆生生的柔媚动听。采菊让身后的丫鬟们把在茶肆买的茶点零食给在座的所有大人分了一份。
主事一听是江大人的夫人连忙把人让到内间去看茶，这位可是个人物，他们谁都惹不起。
“大人不必客气，我今日来是想见见我家三爷。”
程羲荷接过茶杯，撩开帷帽，抿了一口，露出如玉般剔透晶莹，娇嫩欲滴的下半张脸，主事根本不敢多看。
呸!大理寺的茶是什么玩意!这么大一个朝廷单位怎么喝这种茶!一个个明察秋毫的就没人查查买办吗？
“已经叫人去大理寺狱叫人了，江大人正和唐捕快审犯人，夫人暂且等等吧。”
哈？没听错吧，四品大理寺卿和一个捕快审犯人，要是没记错捕快属于京兆衙门的人吧，还真像梦境和话本子里一样，形影不离，孟不离焦呢。
“好，多谢主事大人了。”
帷帽内的女子温温柔柔的点头道谢。
半个时辰后，江文修风尘仆仆而来，男子一身墨绿官服，腰间玉佩摇摇晃晃，官服下摆颜色有些深，不知是水牢里的水，还是犯人身上的血，大步如飞，身后扎着马尾的小捕快一蹦一跳，马尾辫也跟着上下欢悦的浮动，唐糖粗布蓝衣，腰佩大刀，胸口一个大大的捕字。
江文修长腿一跨，坐到程羲荷对面，唐糖则是坐到江文修旁边。
什么情况？演都不演了？如果没记错她只找江文修一个人吧，还是二人现在如同一人？
程羲荷沉默，一言不发，江文修好歹干了两年的大理寺卿，不至于这点眼色都没有。
扭头对唐糖安抚了一句
“你先出去。”
语气带着些哄着劝着的味道，真是宠溺。
“好，那你快点。”
唐糖警备的看了程羲荷一眼。
程羲荷在帷帽内翻白眼，放心吧，不会占用你的江大人太多时间的。
等唐糖关上门，江文修才把头转过来。语气又恢复之前的冷淡。
“何事？”
真是高冷，跟那天烟花下和唐糖吃沙冰的江文修判若两人。还好她的心全在砚郎身上，若是没有砚郎，程羲荷见江文修这样不知道要怄成什么样。
有时候程羲荷觉得江文修像一个被人控制的固化后的假人。不会笑，不会哭，语气也不会变，没有感情，没有思想，没有温度，他和僵尸唯一的区别是他不会吸血，他走路不跳，他不能被道士烧死。
程羲荷不是没想过和江文修好好过日子，谁不想和夫君举案齐眉，白头到老呢。
可是江文修是个假人，无论是平时说话，还是床榻之间，他都冷的让程羲荷害怕。
女子拿下帷帽，取出茶肆买的糕点茶叶，极有耐心的为江文修烹茶，面上看起来温婉恬静。
“今日我去了趟茶肆，听了出极有意思的画本子。”
江文修不是不知道这几日京城里酒肆茶楼，人们茶余饭后最爱议论的就是他和唐糖的风月故事，诡异的破案事件里面掺和着真真假假的爱情才最引人入胜。
“有话直说。”
和唐糖相处久了，对程羲荷这种话里有话，投石问路的说话方式有些不耐烦。
“三爷可想纳了唐姑娘回家？若是想，我近日就让采菊安排下去。”
江文修一愣，抬眸看着程羲荷的眼睛，很干净澄澈，没有伤心恼怒，没有冷若冰霜，就好像在问可想穿这件墨色锦袍，可想吃这道水煮白菜，可想用这个兰花味的熏香。
江文修想，其实程羲荷真的很适合入宫当太子妃，姑娘家不知道，他当时是有听说过的，太子当时是选了程羲荷的，她比她姑姑温婉贤惠，比先皇后冰雪聪明，熟读诗书，识礼明义，大度端庄，样貌好，性子好，脾气好，听到风吹草动就主动给夫君纳妾，后院看似是母亲和二嫂管家，实则被程羲荷牢牢把控，不强势，也不吃亏，能平衡好每个人的关系，并保持亲近但不逾越的距离，若是在后宫定能搭理好各宫娘娘妃嫔的关系，张罗后妃为皇家开枝散叶。
当时博雅夫人也是真把程羲荷当皇后去培养的，只能说成也在貌，败也在貌。
当时皇帝暗示自己，让自己娶程羲荷的时候，江文修也是高兴的一夜没睡着，这样的美人只是看着就令人心旷神怡，心神荡漾。新婚夜时他也曾暗下决心要一辈子对妻子好。
他想不明白，二人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