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苏幻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双手本能地抓住身下的——不是柏油马路,也不是医院病床,而是一层厚厚的、泛着微光的苔藓。她触电般缩回手,那触感太过诡异:冰凉却柔软,像丝绸又像凝胶,还带着微弱的脉动。

"这...不是真的。"她喃喃自语,声音在陌生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抬头望去,眼前的景象让她彻底呆住了。

这是一片无法用常理解释的森林。树木高耸入云,树干呈现出病态的青紫色,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随着微风发出笛子般的呜咽。树叶不是绿色,而是深浅不一的蓝,在某种看不见的光源照射下泛着金属光泽。更诡异的是,这些树似乎在呼吸——树干有规律地膨胀收缩,树冠随之轻轻摇曳。

苏幻颤抖着站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穿着一件陌生的白色长袍,材质像纸又像某种生物的皮。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确认五官还在原来的位置,然后狠狠掐了一下手臂。

"嘶——"疼痛感真实得令人绝望。

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香气,像是熟透的水果混合着腐烂的花瓣。地面上的苔藓随着她的移动改变颜色,从靛蓝渐变成紫红,在她脚后留下短暂的光痕。苏幻强迫自己深呼吸,试图理清思绪:车祸、虚空、光点...然后就是这里。无论这是濒死幻觉还是什么平行宇宙,她必须找到出路。

远处传来潺潺水声。苏幻犹豫片刻,决定循声而去——在野外生存法则中,水源往往意味着文明。她小心避开那些会"唱歌"的树木,它们的呜咽声总在她经过时突然变调,仿佛在互相传递消息。

随着深入森林,光线逐渐变得昏暗,但奇怪的是视野依然清晰。苏幻发现自己的眼睛似乎适应了这种环境,能看到更多细节:树干孔洞里偶尔闪过的鳞翅目生物,叶片背面脉动的荧光脉络,甚至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大小的发光粒子。

水声越来越近。苏幻拨开一丛发光的灌木,突然僵在原地——那不是普通的溪流。液体呈现出诡异的银白色,表面漂浮着半透明的球状物,每个球体内部都闪烁着不同的画面:有的是城市街景,有的是陌生面孔,有的则是完全无法理解的几何图形。溪流中央立着一块黑色巨石,上面刻满发光的符号,随着水流冲刷不断变换排列。

正当苏幻犹豫要不要靠近时,身后传来清脆的"咔嚓"声。她猛地转身,看到一只从未见过的生物:体型像狐狸,却长着六条腿和一对蝴蝶般的翅膀,全身覆盖着会变色的鳞片。它歪头打量着苏幻,眼睛是纯粹的金色,没有瞳孔。

"你好?"苏幻试探性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可怕。

生物突然竖起耳朵,鳞片瞬间变成警戒的猩红色。它发出一串高频的颤音,振翅飞向树梢。与此同时,整片森林突然安静下来,连树木的呜咽声都停止了。苏幻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地面开始轻微震动。银白溪流中的球状物纷纷破裂,释放出刺鼻的雾气。苏幻后退几步,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她回头看去,差点尖叫出声:一个两米多高的人形生物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皮肤如同树皮般粗糙,眼睛是两团跃动的绿色火焰。

"你不该在这里,迷失者。"生物开口,声音像是风吹过枯叶的沙沙声,"灵珑会不高兴的。"

苏幻张嘴想说什么,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她最后的意识是看到自己的双手开始发光,皮肤下浮现出与黑石上相似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