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面,他缓缓吐出一句话:
“游戏,才刚开始。”
清晨的雾还未散去,街道上弥漫着潮湿的空气。梁辰没有回家,而是拐进了另一条路。那里,有一栋老旧的小楼,青灰色的墙皮剥落,窗台上放着几盆半死不活的绿植。
他推开院门,吱呀一声。院里传来一阵咳嗽声。
“谁啊?”院子里,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正坐在藤椅上晒早晨的太阳。他戴着厚厚的老花镜,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法律文集。
“何老,是我。”梁辰走上前,弯下腰。
老人抬起头,眯眼看了看,随即笑了:“哟,这不是梁小子嘛?多少年不见了,还记得来找老头子?”
梁辰微微一笑,替他倒了杯热茶。何老是省高院的退休法官,当年审过无数大案要案。梁辰年轻时在纪委办案,常常向他请教,两人因此结下不浅的情谊。
“听说你最近忙一桩案子?”何老慢慢放下茶杯,眼神透出几分洞察,“是不是和许庚有关?”
梁辰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把棋谱的照片和账本的部分记录递给他。
何老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几分钟,缓缓叹息:“还是那句话,钱能买到的,只是最初的通行证。真正的通货,是人对人的信任。你看这些条目,出席、审核、陪同,看似无足轻重,但在权力场上,就是背书。”
他抬起手,手指微微颤抖:“一个签名,一次陪同,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因为别人会说——既然他能同桌,说明他可信;既然他能出席,说明他有背景。到最后,钱只不过是佐证,真正的支撑是信任。”
梁辰沉默许久,心中渐渐明白。这和他昨夜的推断不谋而合。
“可为什么,许庚会被孤立?”他问。
何老眯眼:“可能是有人抽走了他身后的支撑。棋局嘛,掉了一子,全盘失衡。”
梁辰点点头,却不动声色地把另一份文件抽了出来:“何老,您认识这个名字吗——张牧?”
何老接过纸,眉头微微皱起。他盯着那个名字,沉默了好一会儿。
“张牧……”老人缓缓开口,“这个人我没直接接触过。但在一些旧案里,他的名字常常在边角出现。”
“什么意思?”梁辰追问。
“他从来不是正面人物,却总能在关键环节露一笔。比如,某个企业主突然能拿到政府背书;某个干部的调令在最后一刻被通过。查资金?干净。查手续?齐全。可翻到最细微的地方,总有他的影子。”
何老把纸放下,眼神复杂:“有人说他是中间人,有人说他是掮客。但我更愿意叫他——仲裁者。因为他从不直接参与,只是帮人搭桥,证明你‘可信’。”
梁辰心里一震。仲裁者,这个称呼恰到好处。
临别时,何老拍拍他的肩膀,声音低沉:“小梁,你还年轻,不要再像当年那样硬闯。现在的局,比你想象的深。许庚的死,不是简单的棋局终结,而是有人在换棋盘。”
梁辰点点头,没有承诺什么。他知道何老是好意,可有些事,他注定要看到底。
夜幕降临,城市的灯光亮起。梁辰独自开车回到住处。一路上,他总觉得车后有一盏灯影若即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