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的车坏在了国道上,车上拉的全是冻肉,要是化了,把他卖了都赔不起。
强哥挂了电话,二话不说,叫醒我,开着救援车就冲过去了。
外面的北风跟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耳朵冻得都快失去知觉了。
到了现场,我们检查发现,故障出在变速箱的一个轴承上。
要修这个故障,必须得有人钻到车底下去操作。
强哥年纪大了,腰不好,钻到车底下不方便,这活儿自然就落在了我头上。
我钻进车底,车底下的寒气顺着地面就往我的骨头缝里钻,冻得我瑟瑟发抖。
我拿着扳手咬住螺丝,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可那螺丝还是纹丝不动。
估计是上次给这辆车修车的人用力过猛,把螺丝拧秃噜扣了。
“强哥!太紧了!我拧不动!”我在车底下大喊。
“笨蛋!你不会使点巧劲吗?晃动着拧!别光用死劲!”强哥在车上面指挥着我。
我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扳手上。
心里一发狠,嘴里“啊”地一声吼,猛地一用力!
只听“咔嚓”一声!
但这不是螺丝松了的声音。
是我手里的扳手打滑了!
我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右手手背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旁边一个锋利的铁茬子上!
当时我第一感觉不是疼,就是觉得手背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我赶紧把手抽出来一看。
借着救援车的车灯,我看见我的手背上被划开了一条大口子,肉都翻了出来,白花花的东西在灯光下有点反光。
我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那白花花的,可能是我的骨头茬子。
强哥看到我手背上的伤口,跑过来一看,脸唰一下就白了。
“我滴个亲娘哎!这伤得也太严重了!”
他赶紧从救援车上抓过一把脏兮兮的棉纱,按在我的手背上。
棉纱瞬间就被血浸透了,红色的血不断地从棉纱里渗出来。
那个司机也吓坏了,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嚷嚷着要送我去医院。
就在这时候,钻心的疼痛感才上来。
疼得我直吸冷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差点就掉了下来。
但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也许是想起了强哥常说的“修车人流血流汗不流泪”,也许是怕这一去医院,这单活儿就黄了,司机的损失会更大。
我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没……没事!强哥,你车上有绷带没?先给我包上!咱们把活儿干完再说!”
强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大声对我说:“你他妈疯了吧!骨头都看见了,还想着干活!赶紧去医院!”
“快……点的!”我疼得满头大汗,声音都在发抖,“赶紧弄完,咱们一块回去!别让大哥的货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