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苏晚,从今天起,你能靠的,只有自己了。

第二章 十五岁的“遗产”

离开那个称之为“家”的地方,我漫无目的地走在昏黄的路灯下。

肚子饿得咕咕叫,身上一分钱也没有。被撕碎的通知书,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我心上,不仅仅是前路被断的绝望,更是一种被彻底否定、被践踏尊严的屈辱。

我不能回去。至少今晚不能。

县城很小,我能去的地方有限。公园的长椅?车站的候车室?都不安全。最后,我拐进了离家不远的一个废弃的自行车棚。这里堆满了杂物,平时很少有人来,角落里还算干燥。

蜷缩在冰冷的墙角,夏夜的蚊虫嗡嗡地围着我打转。我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身体的疲惫和心灵的创伤一起袭来,让我止不住地发抖。但我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哭给谁听呢?这个世界从来不同情弱者。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警惕地望过去。

月光和远处路灯的光线交织,勾勒出一个清瘦的身影。是个少年,看着比我大几岁,穿着干净的白色短袖衬衫,气质和这个破旧的环境格格不入。他手里似乎拿着一个笔记本,像是刚从哪里学习回来。

他也看到了我,脚步顿了一下,清澈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讶异。

我立刻像只受惊的刺猬,竖起了全身的刺,恶狠狠地瞪着他。在这种时候,任何注视都让我感到不安和敌意。

他愣了一下,却没有离开,也没有露出嫌弃或探究的表情。他只是静静地看了我几秒,然后目光扫过我身边散落的、刚刚因为奔跑而从口袋滑出的几个空塑料瓶。

我脸上瞬间烧了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堪席卷了我。捡垃圾是我的生存方式,但我从不愿被人看见,尤其是被这样看起来干净体面的人看见。

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像是打了个无声的招呼,然后便继续向前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棚口的光影里。

我松了口气,但心底某个角落,又泛起一丝极淡的、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那个少年的眼神,很干净,没有同情,没有鄙夷,只是一种平静的……注视。

那一晚,我在废车棚里半睡半醒地挨了过去。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溜了出来。我必须想办法活下去,并且,继续读书。

我知道,正规高中已经不可能了。学费、学籍,都是无法逾越的大山。但我不甘心。我打听过了,有一种方式叫自学考试,不需要学籍,不受年龄限制,只要一门一门考过所有科目,就能拿到国家承认的学历,虽然比全日制艰难百倍,但这是唯一的路!

可是,参加考试需要报名费,买教材需要钱,活下去更需要钱。我不能再去那个“家”了,他们撕毁通知书的举动已经表明了一切——我和他们,恩断义绝。

我得找个地方住,找份工作。

十五岁,童工,没身份,能找到什么工作?我一家店一家店地问,餐馆洗盘子、理发店扫地、小作坊做手工……大多数老板一看我瘦小的样子就直接挥手赶人。偶尔有愿意要我的,开的工钱也低得可怜,而且条件极其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