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茶杯,走到屋外,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巨大的钢铁黑影,拖着滚滚的黑烟,像一只折翼的巨鸟,以一种失控的姿态朝着我所在山谷的另一侧狠狠撞了下来!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整个大地都为之剧烈颤抖。
远处的山峰上,积雪崩塌,烟尘与火焰冲天而起,染红了半边天空。
我平静了十年的心湖,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草庐前的清泉被震得波涛汹涌,我手中那只陪伴了多年的陶制茶杯,在剧烈的晃动中脱手而出,摔在青石板上,四分五裂。
十年清净,一朝梦碎。
陶杯的碎片散落在青石板上,如同我被震碎的心境。
那一声巨响带来的,不仅仅是山崩和火焰,更是十年静谧生活的终结。
我眉头深锁,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源自本能的悲悯。
师父曾说,医者仁心,见死不救,与草木同朽。
“阿白,跟上。”
我低喝一声,脚下一点,整个人便如一缕青烟般窜了出去。
身后的阿白发出一声低鸣,雪白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紧紧跟随着我。
这片昆仑山脉,我生活了整整十年。
这里的每一块岩石,每一棵古树,都早已成了我身体的延伸。
我无需寻找道路,因为整座山林,便是我脚下的路。
身形在陡峭的山壁间纵跃,宛如猿猴般灵动,落地时却轻盈得像一片飘零的落叶,几乎不发出半点声响。
那些常人需要数个时辰才能走完的崎岖山路,于我而言,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的起落。
越是靠近坠落的地点,空气中那股刺鼻的焦糊味便越是浓烈,还夹杂着一股陌生的、属于钢铁与燃油的味道。
当我翻过最后一道山脊,眼前的景象让我呼吸微微一滞。
那是一个被硬生生砸出的大坑,曾经郁郁葱葱的林地此刻已是一片火海。
一个巨大的钢铁残骸正中心燃烧着熊熊烈火,扭曲的金属骨架在火焰中发出痛苦的呻吟,黑烟滚滚,直冲云霄。
这片不属于山林的“怪物”,以一种最惨烈的方式,将自己的死亡烙印在了这片宁静的土地上。
我的目光迅速扫过这片狼藉的地狱。
在距离主残骸不远处,我看到了两个身影。
我立刻冲了过去。
阿白警惕地停在外围,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似乎在为我戒备着周围任何可能的危险。
其中一个是个少年,看上去年纪不大,一身价值不菲的衣物已经破碎不堪,沾满了血污与尘土。
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双目紧闭,已然陷入了深度昏迷。
我伸手搭在他的脉搏上,指尖传来一阵微弱但还算平稳的跳动。
还好,只是受到了剧烈冲击,加上一些皮外伤,并无性命之虞。
而另一人的情况,则要凶险百倍。
那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看穿着打扮像是个保镖。
他的胸膛上,赫然插着一截锋利的金属碎片,鲜血已经染红了他身下的一大片土地。
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双眼涣散,瞳孔已经开始放大,那是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征兆。
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蹲下身,从腰间随身携带的布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